章二八三 造访(下)(2 / 2)
柴迁心里头想着,前面郑毅已经勒马翻下,三人也随之落马,整理了着装,不理会转身想要说些什么的郑毅,直接阔步略过其人阔步往帐内走去。
“见过副指挥使!”
突然,守在军帐外的两列军卒呼啦啦行了下跪军礼,把正想骂人的郑毅吓了一跳,什么副指挥使,这些人莫不是糊涂了……再看了一眼前头三人的背影,正中这人年纪约莫在二十岁上下,身边两人,一个是挎弓武夫,一个是素袍书生,此等配置好像是在哪里听说过来着……
兀地,郑毅整个人呆在了原地,气血控制不住地往上涌来,通体冰凉,手脚僵硬,嘴唇微微抖着,双眼无神,喉间不停发出吭哧吭哧的杂声,不知从哪来的阵阵疼痛贯穿天灵盖直达全身,最终是没能撑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引得后头军卒好一阵手忙脚乱。
帐内,郑逊忙着处理堆积如山的军务,其实经过他们这一级之后再送到柴迁那里的已经没多少了,可依旧让其十分苦恼,也让季莆常常感叹脑子不够用,足见实际上底层的琐事有多少了。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继而又是一阵嘈杂声,郑逊正被弄得烦,登时暴喝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些!”
“我也要安静吗,郑将军?”
话音未落,柴迁撩开帘子走进来,紧跟着的单万柳和季莆两人都是满脸凶气,尤其是身为文人的季莆和郑逊也是见过两次的,后者还真是头一次在他脸上见到这般怒容。
“柴指挥使,今日怎么突然到此?”身在军中,当述军职,而郑逊稍做个小聪明,将那个副字去了。平常的话或许没事,但此时柴迁心里头窝着火,听他这么一说,就像肚子里横了根刺一般无比不爽,张口却笑出声来,颇有些刺耳:
“怎么突然到此……倒得问问你郑将军呢,怎么带的兵,怎么治的军?!”
柴迁本来想着,打扮的朴素些,尽管穿着袍子,可没穿那四品上将军服,临行前也就让单万柳跟随,本该有的百多个亲兵也都在府内外待命。没有服饰,没有排场,还丢了两锭银子出来贿赂那个看门头儿和统制官,加之一副年轻派头,没见过的谁知道这是国朝宁远公、四品上宣威将军、建康府少尹、吴王世子柴迁柴为先?
郑逊不知其所云,一头雾水,脸上显而易见地冒出几分委屈和莫名其妙来。
“你且让外头那个什么,你的堂弟进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柴迁不愿多费口舌,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双手抚膝怒笑道。
郑逊更加茫然了,什么堂弟,还在外头,连忙唤人去传外头的军将进来,却得知那位自称是他堂弟的郑毅郑统制官已然晕倒在地,登时明白过两三分。
待用冷水将郑毅浇醒,震恐之下的郑毅压根顾不上跟惊疑不定的郑逊解释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他堂弟的事情,四下扫了两眼,见柴迁端坐在侧,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这么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喊着世子恕罪云云。
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倒说是老子堂弟,老子姓郑,可跟你这个蜀人有他娘的什么关系?!
郑逊心里头不停叫冤,却不好下跪,便双手垂于身侧,静静低头,等候柴迁的训斥。
“岳指挥使没空管你们,这建康军诸事目前都是我说了算的。”柴迁冷笑道,“传令,统制官郑毅对上官不敬,收受贿赂,目无尊长,殊无军纪可言,勒令去职,领军棍二百,即时行军法!”
“郑将军须是国朝正四品下宣武将军,本官虽是你上官,却也只是四品上宣威将军,要说责罚也说不到哪里去……瀚海,一会儿随本官到军中再转两圈,回去后细细写封劄子,送到京师,请朝堂诸公评判!”
两个姓郑的一听,登时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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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军新置,除周人外,亦有唐、蜀之将卒。臣微服暗访于军中,跋扈相待者有之,索取钱贿者有之,公然结党者有之,*****有之。臣思虑再三,当列其名于册,书其过于表,呈送京师,以闻诸公。此非臣欲擅涉军政,实乃睹此恶象,心乱如麻,每每思之,必落泪自省治军之过尔。——《臣柴迁上言建康军诸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