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二 扣押(下)(1 / 2)
显然,这位金国的皇太子殿下在王仁的三两句话中稍微迷失了自己,一时竟觉得对方说得很是有道理的!
“我是大金的太子,国本已经立下,岂能随意更改?”完颜允恭强压住心中的不安,咽了口唾沫,冲王仁沉声而对。
“君不见,你们大金的皇子死了多少?”王仁冷哼一声,满脸写着不屑,“每年因政争而手足相残者恐怕不止百数吧?就连大金的皇帝不也是在辽东起事,将据有上京的完颜元宜满门尽诛,还顺带将海陵王给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在了冰天雪地之中……这么说来,其实你的父皇用这招也是有一手的不是?完颜宗室这么过年轻人,为何非你不成呢?”
一连串的话语将完颜允恭还堪堪保持着的强硬笑容直接击垮,其人登时又回到了方才的满脸惊恐:“贵国……贵国大臣怎么敢随意置喙……置喙我父皇?”
见其人言语有些错乱,神色慌张,显然是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心志被压了个稀碎,成德皇帝也不好直接让一国太子在大殿之上变成这般模样,便摆了摆手道:“太师且莫再多说话了,否则完颜太子情急之下,不定要做出什么来的呢!”
羞辱,绝对是羞辱!
完颜允恭满心羞愤,却难以用汉话表示出来,着急之下嘟囔了几句女真语出来。这话没说前倒还算好,话音还未落下,金国使臣团众人齐齐变色,有几个年长一些的冷汗已经从额头上缓缓流下。
察觉到金人异样的柴迁寻机出言道:“贵国使团身子好似有些不太爽利,我看诸位面色多苍白,浑身抖动,莫不是得了什么疫病来的?倘是如此,开封刚举办完杏林会不久,不少北地的医师都留在京师过年,不若去请几个来给各位瞧瞧?”
循着金人使团的方向望去,但见其众惶恐不已,殿中众臣立马反应过来方才完颜允恭说了什么……还能说什么,能让自家使团如此的,肯定也算不上什么好话了。
“大胆!”列席中一老者拍案而起,赫然是从开宴以来一直冷眼旁观的李仪之。其人自年少时从军,近年来位居枢密高位、久在京师,但身上挨过的刀、中过的箭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吧?说来也是奇妙,李仪之自从军以来还就未曾去过南边打仗,全是在东边剿匪、北境御金,大小百余仗,早就和金人势不两立。如今竟能在开封见到金人的太子,若碍于规矩不能动手揍人,恐吓一下总是没毛病的吧……毕竟两国这和议是断然不可能行的不是?
不顾被吓了一跳的完颜允恭,李仪之冲前者横眉怒斥道:“矬尔小贼,竟敢在紫宸殿中公然辱骂我朝将士吗?金人蛮厉,心性狠毒,凡攻城略地必掳掠户口百姓,抄家夺产,所到之处皆成一片白地!如今大周北伐功成,金人内乱渐起,若要和议,当有诚意,而非只是派了一个懦懦不敢为的太子爷来这大殿之上肆意谩骂!”
“划线而治,你知道大周的将士为之填进去了多少人命才得了泽州之地吗?给予战马五千匹,金狗的铁浮屠和拐子马难道不是照样为大周的背嵬军、踏白军所破吗?给予粮草三十万石,两淮富庶、黍米盈仓,难道还需要金狗的施舍吗?给予金银各十万两……难道金国的金银大多数不都是从大周流过去的吗?”
“无心和议,那便在战阵之上见分晓,为何要遣人前来羞辱我们呢?”李仪之口水四溅,显然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难道说,金狗的皇帝是要等我们将他的太子一刀剁了,然后好以此为借口南下与我军作战吗?既是如此的话,那老夫今日便遂了这狗皇帝的愿!”
言毕,竟从腰间抽出祖传宝刀,朝殿中央的完颜允恭快步冲去。
众臣此时才兀地反应过来,李仪之是当前为数不多被成德皇帝恩赐带刀入宫的几人之一。原本心中都暗道李枢密这火发得可有些大了,但总不至于拳脚相加吧?现在一瞧,确实不至于……这不刀子都抽出来了吗?
此刀一出,全场哗然,其人身侧的几位大臣纷纷起身扑将过去,伸手要将李仪之拖住。但其人既是枢密使,威严素来甚重,上前的那几人又都是文臣,手脚不麻利,一时竟捉不住他!
而完颜允恭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加上刚才周大必被斩首的场景就在眼前,一时慌乱不已的他双腿一软,双手却撑在地上不停地朝自家使团的方向挪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