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二 扣押(下)(2 / 2)
心里晓得的,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表演罢了,恐吓一番,为了平息怒火再做出些什么后续处置来都是相对合理的。李仪之自然也是晓得,身居庙堂多年的他自然也不会真个要在皇帝面前将金国太子砍翻,只是这位太子殿下好像有些慌张过了头,仪态全无,颇有些心态崩溃的样子来……
再仔细瞧瞧,竟见其人胯下衣衫湿润,一股骚臭味在空中弥漫开来,俨然是被吓得失禁了!
这下众臣都有些傻眼,连金国的使团成员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犹自挪动着的完颜允恭。要知道,在外的使者就代表着一个国家的脸面,一举一动不说饱含深意,也是从侧面反映出一国之态度的,更何况实际上的使臣还是太子这样身份高贵但又不太适合充入使团的角色呢?
早知道就多劝几句,让大定皇帝将这个太子留在上京好好协理政务就是了,干什么非要来趟这趟浑水?
本国的人嫌弃,敌国的人看笑话,唯有他完颜允恭一人在这象征着后周最高外交礼仪的紫宸殿中被吓尿了裤子,手脚并用,好似一只濒死的动物般朝自家席位靠过去。李仪之早已停步,众人也再未多发出什么声音,大殿中回响着的只有完颜允恭不断爬行口中不断冒出的哼哧声。
再多瞧几眼,有些不忍的文臣已经是背过身去不敢多看。而大部分武将都是满脸兴奋,世仇在前,恨不得教画师将这般场景栩栩如生地描绘出来才好。
“来人,将完颜允恭与金人使团一并带下,送回驿馆,严加看管,没有朕的口谕,不得出入。又,皇城司增派人手,若京中有人与之密切联系,无需请示朕意,直接拿下便可。”成德皇帝许是不忍心见这场景,又或是觉得继续看下去会引发更加恶劣的后果,便沉声下令。
众人得令,忙不迭地将已经有些错乱了的完颜允恭抬了起来,又捂着鼻子将其人交给了前来的甲士。金国使者们也是一脸无奈,俩领头的,一个被杀一个差点被杀,方才那位皇帝陛下说的什么来着?严加看管,不得出入……那不就是幽禁了吗?
本来还想着能够就和议内容进行合理协商,为大金争得些许利益的使臣们一时无语,有个年长的甚至在起身时用力过猛,两眼一黑朝边上倒去,送去医治后不久就宣布抢救无效,成为了本次金国使团中第二个“殉国者”。
而和议内容,除了被李仪之骂了的那几句之外,是一点都没有提到的了。
事态的急转直下让本来心里有所准备的众臣感觉尚妥,只是直接扣押金国太子,后续引发的种种情况都已经不是一两个人能够掌控得住的了。那位远在上京城的金国皇帝在得知自己的太子被南边的中原王朝扣为人质,而这个王朝在前不久才刚刚从自己的国土中分走了一块战略要地……
寻常人家孩子被打、东西被抢都是要去与人理论甚至动手的,遑论担任国主君父角色的完颜雍了。尽管金国此时最应该动身收复泽州的仆散揆和最有实力和时间去做同样事情的独吉思忠都被治下一堆破事搞得焦头烂额,但只要皇帝一声令下,深受国恩的两人是断不能不听从的。
“陛下,今日之事,不过数日应该就会传出去了。”将有些凌乱的袍子整理整洁后,李仪之冲成德皇帝沉声道,“当向北军多下几道军令,教诸将做好准备才是。按金人以往的动作,约莫明年二月便能起大军南下了,届时河中未必能定,泽州也未必能安,还需枢密院和兵部的同僚们细细拟好章程,做好万全应对才是!”
“李卿说的在理。”成德皇帝微微颔首,“时近年关,诸事繁忙,诸卿辛苦了。”
众臣明白今天的晚宴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虽然历时不多,但个中滋味、前后因果、刀光剑影,都足以让此次赴宴的每个人收获颇丰了。
-------------------------------------
彻夜西风撼破扉,萧条孤馆一灯微。家山回首三千里,目断天北无雁飞。——《在南题壁》完颜允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