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四(1 / 1)
鬼狐在陆舞的狼牙箭甫一离弦,破空声初起时缓慢拔刀的动作骤然加速,步走蛇形,身形化成了一道闪电般的之字虚影,待夜鹰被洞穿,狼牙箭飞向海底时,鬼狐已经窜上了码头突进到了陆舞身前不足三尺之处,长刀挥起便要劈落,鬼狐嘴角泛上一个冷酷的笑,因为陆舞射出那枝狼牙箭后并没有再次开弓的打算,她左手横提长弓,右手食拇二指虚扣在腰间箭壶上一枝紫色尾羽的箭杆上,盯着鬼狐的眼神冷冽如亘古不化的冰山,嘴角轻启,短促地低喝出一声:“止!”
鬼狐并不知道危险将来自哪里,但一听那个“止”字,中了魔怔一般鬼使神差地强行急停了下来。陆舞那个“止”字里没有任何感情在内,却叫鬼狐心里发寒,他仿佛听出了那一个字里藏着的死神,直觉让他顺从地止步,保持着高举长刀劈出一半的动作,下一个瞬间,一枝破空的羽箭由他正上方飞刺下来,击碎了鬼狐的长刀,钉入他两腿之间的花岗岩之中一寸有余,翠绿的尾羽嗡嗡颤抖,鬼狐两腿发软,若是自已没有止步,这一箭便会贯顶而入将自己钉死在花岗岩上,鬼狐的冷汗冒了出来。
“我师父近七八年来不杀生了,但你敢把刀锋对着我,可就难说了!”陆舞的话带着些嬉笑意味,语气却没有一点温度。
鬼狐流血的双手举着残刀抬眼望去,三百步外,小镇尽头的一棵雪松树树冠之上站着一个白衣女子,她神态端庄,安静的端着一张极长大的满弓,箭锋斜指苍天,并不正眼看靠近海堤的小船上用弓箭对准陆舞的海盗们。
陆舞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提起长弓对鬼狐说道:“我叫陆舞,它叫逐影弓,”说着话右手离开腰间箭壶,抬臂反手由背着的箭壶中抽出一枝泛着淡淡莹光的水晶箭轻轻搭上弓弦,又说道,“这是秀水神箭,如今这世上敢在我面前挽弓的人,两三个而已,敢用弓箭对着我的人,一个都没有,所以你们胆敢用箭矢对着我……”
陆舞没有说下去,她舒展开腰身,半开弓马步,提臀收腹,左脚前掌抓地,右脚虚踩地面,右手拇指一探,将弓弦挂在拇指上开弓用的白玉扳指上,左手将弓身直推出去,如受千钧之力,却又举重若轻,曲臂、收指,右掌心向外翻转,掌背轻贴在右脸颊上,然后将水灵之气贯入逐影弓与秀水神箭,抬眼望向半空中的水雾。鬼狐看到陆舞的箭镞上有水雾凝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到海面上水雾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缓慢而诡异地以陆舞为中心在凝聚、在靠拢。
远处白衣的月相思收了弓,悲悯地背转身去。
“都、得、死!”
陆舞接着她没说完的话说出这三个字,仿若判决。海盗们见她开弓缓慢,又箭指半空,都没有意识到死神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