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未曾牵过手【首篇万字小说】（2 / 2）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小言妈妈不依不饶。
“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把刀放下。”小言就算再喜欢小默，此时也容不得她有丝毫犹豫。她十分害怕冲动的母亲抹了脖子，自己成了“弑母”的罪人。
小言妈妈要小言发誓，从此以后不再跟小默来往。小言听到这句话，心里打了一个惊雷，深知他们以后再无可能，但她还是决定照做。
他们的恋情如今好比一朵盛开的鲜花，开到最娇艳欲滴的光景，横遭雨打风吹落。那种忽然爬满心房的痛楚和不甘，叫做不得不放弃。
小言跪在母亲面前发誓时，忽然觉得那把菜刀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很是刺眼，让她目眩。此刻，心如刀绞，让她感到心在流血-被母亲的菜刀一刀刀见红。
小言发完誓，便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背对着母亲说：“妈妈，我恨你。但是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我现在就去写信给他。”
小言妈妈听到后，顿时觉得有些错愕，不由手一松，菜刀落在木质地板上，发出闷重的响声，重重地落在了母女俩的心头上。
窗外电闪雷鸣，雨下的那么深，那么认真。小言坐在书桌前，边哭边写信。每写一句，哭的就比前一句更大声，心也就更痛一分。
小言妈妈见此，也由着她去，现在尽情哭出来，以后就没有这么难过了。她小默收拾着客厅中撒得到处都是的灰烬，心里期盼女儿早点进入学习状态。不然，她这番苦心也就白费了。
直到暴雨停歇，小言才停笔，手发抖把信装进信封里，然后躺在床上仍在抽泣。后来，她哭累了，就渐渐睡着了。
柒
次日晚上，小言在小默家附近等他。
小默远远看见小言，忙冲过来问她昨晚有没有受伤之类的话。
小言咬着贝齿，欲语泪先流。她拉起小默的双手，踮起脚尖轻吻小默。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到他的手里，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径直骑自行车拼命踩着踏板。
小言回家后，冷冷丢给母亲一句话-如你所愿，我和他分手了。然后，她便头也不回走进房间埋头做作业。
夜深了，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小默收起信，像逃命的野兽似地跑上楼顶，然后躺在雨中，任由雨水洗刷他的泪水。他的脑海中还回响着小言那封沾满泪痕的信最后一段话：“小默，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我们好好地分手，谁都不要说对不起。我们也要好好地告别，这样才没有辜负这三年……愿以后的再见不负最初的遇见。”也不知道在雨中躺了多久，最后，他终于想通了，明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才不算辜负小言的心意。
直到高考结束，他们做得最默契的一件事就是谁也不联系谁，最后他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记得关于对方的一切，却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他们的高考成绩出奇地好，都考上了重点大学。只不过，小默在武汉大学的中文系学汉语言文学，而小言则在中南大学的医学系学临床医学。
捌
小默读完本科，放弃考研，转而走上“自由写作”的道路。三年后，他成为了小有名气的青年作家。在长沙的新书签售会上，他遇到了一位万万没有想到的粉丝-小言。她给了他一张地址，约他晚上在“时光之尘咖啡馆”见面。
晚上，小默如约而至。他一进咖啡馆，就远远看见小言朝他招手。
“怎么样，这家咖啡馆还不错吧！我经常来这里的。”小言像跟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说话似的，没有一丝尴尬。
“挺文艺清新，富有情调，是我喜欢的类型。”小默温和回答。
咖啡馆放了一首陈奕迅的《十年》，很是应景。此时，距离他们认识已长达十年之久，距离他们分手也有七年之久。
“好久不见”
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当下两个人都笑了。
随后他们自然而然聊起了各自这些年的经历，到最后，竟发现两个人目前都是单身，双方都感到十分惊讶。
“其实高三分手那晚，你走后，我后来拼命去追过你，却怎么都追不上。”小默开始回忆起往事。
“其实，如果你当初追上来挽留我，我一定会誓死跟你在一起的。”小言转着咖啡杯，盯着杯中翻滚的咖啡。
“你说，我们现在还能继续在一起吗？”小默问。
“没可能了，回不去了。”小言说，“就算我们能够回到过去，但就像隔夜的茶，再续新鲜的开水，味道还是一样酸涩。”
“如果没有如果，后来也没有后来。虽然我们都变成了曾经对方想要的样子，可惜我们已不是我们了。如果……”小默发出一长串的感叹，语气里尽是惋惜。
“……”
“……”
“这一步距离，却好像中间是宽阔的沟壑，任谁都无法跨越。”小言说，“其实，我挺怀念以前的。在短暂的三年时光里，你用不同方式极尽所能对我好。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会记得我们共同经历过的小美好。”
小默见小言说着就开始流泪，就用纸巾帮她擦拭眼泪。小言见他还是如当年那般温暖，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她感到一股久违的暖流流过心间。
迷蒙的灯光下，淡淡地音乐声，小言仿佛化身文艺片中的孤寂独白，丝毫不需要小默的反馈，只顾着自己絮絮地说。
“你知道吗？我们分手后到高考结束，每天晚上，我都会在床上学习到睡着，都是我妈帮我收拾好书本和帮我盖好被子。因为我只要停下来休息，就会想起你，然后就哭。没想到，那段时间，我竟然一次都没有哭过。可能是我妈逼我分手那晚，把高中三年的眼泪都用完了。等到大学的时候，我就拼命忙于学习和参加各种活动，就是为了忘记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忘不了你。”小言说到最后，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一副很轻松的模样。
小默只是静静听着，偶尔也陪她一起笑。他深知她不想把那些心酸的过往说得很沉重的样子。
“其实，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读高中的时候，我就见不得你哭。”小默说，“假如我们未曾牵过手，或许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些故事了，你也不会那么恨你母亲了。”
小默开始愧疚起来。但小言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说：“不，我很庆幸我们曾经牵过手。正是那段恋情，让我们如今都变成了最好的我们。”接着又说：“曾经，我确实恨过我妈很长一段时间。但我大学毕业后，她把你写给我的信全都归还给我。那一刻，我才知道她当初没烧那些信。她告诉我直到等我快大学毕业时，无意翻出那些信并仔细读完了，才知道自己当年做错了。当时，她祈求我的原谅，并劝我去找你复合，但是当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后，便放弃了。”
“其实，我读大学的时候有去你学校找过你，但看到你跟一个很帅的男生很亲昵地走在一起，我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小默故意带着吃醋的表情，让她觉得酸溜溜地。
结果，经过解释，搞了半天，原来都是误会。两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谁也没有觉得很遗憾的样子。
最后，离别的伤感还是弥漫在柔弱的音乐声里。两人都深知，此次一别，再见已是遥遥无期。
临走前，小言包里拿出一个很是泛黄的纸盒里面都是当年他写给她的书信，一封都没有少，完整无缺交到小默的手里。
“曾经，我想过把我们的故事写下来，但缺失另一半的书信。哈哈，其实最重要的是，我文笔烂到家了。”小言说，“如今，你是大作家了。我想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心愿。”
“好，我帮你实现。”小默说。
“以前都是你目送我离开，这次换我吧！”
“那好吧！”小默望着小言坚定的目光，点头答应了。
曾经，是她三步一回头看他站在原处。如今，两个人换了位置，都感觉心中的某些东西开始放下了。
出咖啡馆后，小默收到了小言的短信。只有短短两句话：愿往后的遇见，都是最好的遇见。各自安好，勿忘天涯。小默看完后，轻轻一笑，按熄了屏幕。
尾
直到凌晨钟声的敲响，小默才从记忆里回到现实。
小默一直没有忘记那个承诺，答应小言把他们的故事写下来，只是一直都缺少一个契机，而《后来的我们》就是这个契机。
当晚，小默在微博上发布了新书《我最大的遗憾与你有关》的博文，特别提到他将把这段真实的爱情故事毫无保留地写进新书里面。
晚上，小默做了一个梦，梦到他回到了十年前刚认识小言的那个下午。在梦里，他和小言谈了一场“从校服到婚纱”的恋爱。
作者有话说：这篇故事是根据我的亲身情感经历改编的。或许正是因为现实世界的我们如今天各一方，所以我想把结局写得这么美好，算是一种寄托吧！
修改篇
楔子
“高一同学十周年聚会”的消息在班群里炸开了锅，班长把时间定在这周周六，规定每个人必须参加且不能带家属。
用班长的话说-逢年过节的，没有谁不在家。不带家属，大家就没有任何顾虑。
班长把狠话放在前头，谁没有来的话，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这四个字尤其有杀伤力，令全班同学瑟瑟发抖。全班谁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简直噩梦般的存在。
出门前，小默的妻子把围巾系在他的脖子上，温柔地说：“外面冷，要注意保暖，聚会别玩太晚，我等你回来。”
“好。”小默说完，拥抱一下妻子，便出门了。
在出租车上，小默看到那条熟悉的路时，埋藏在心底的往事一一浮现。与小言有关的记忆，携风带雨匆匆而来，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十年前的记忆深植心底，过去那些往事好像都发生在昨天，而昨天好像就在眼前。
陆
“在你没有高中毕业前，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和你在一起。从明天起，我会接你上下学。”小言妈妈给小言下了死命令，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
小言知道母亲从来都是言出必行，自己再多的抵抗也是徒劳无功。
柒
小默看到小言的身影越跑越远，想去追，脚底却像生了根，迈不动一步，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那一刻，他有一种预感-小言最后消失在他的人生里，而他也会像现在这样什么也做不了。
小默拆开信封，看到了简短却处处是泪痕的一段话。
“我妈不允许我高中和大学谈恋爱。
我们定一个五年之约吧！
如果五年后，我们谁都没有变心，就结婚吧！
但是在这个过程中，谁先喜欢上别人了，一定要告诉对方。”
小默看完后，捏紧了信封，暗暗在心底告诉自己-我一定要熬过这五年。
三个月转眼就过去了，终于迎来了高考。幸运的是，小默和小言都分在一中考点。只有进入考点，小默和小言才有机会说话。他们互相鼓励，一起为考上各自理想的重点大学一起努力。
高考结束后，小默和小言在一中前校门约定填志愿时都选长沙的学校。只不过他们，一个学汉语言文学专业，一个学医学专业。
最终，他们都顺利考上重点大学，且都学的是自己填的第一专业。
大学四年，小默和小言都相处得挺好。放长假的时候，会约着一起出去玩。放寒暑假的时候，他们不能一起回家，因为小言妈妈会到车站来接她回家。
按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们毕业后就可以结婚了，但问题恰恰出现在第五年。
小言学的是五年制的临床医学，因此小默比她早一年出去工作。
小默在一家出版社做编辑，带他的是一位在这里已经工作三年的学姐。两个人经常一起讨论文学，这些灵魂上的共鸣是小言无法带给她的。再加上她成熟的魅力和细心体贴的性格，任何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都抵抗不了她的追求。
一个是陪伴自己整整七年的女朋友，一个是带自己一年的学姐，这两者该如何选择，成了小默最大的难题。
就在小默难以抉择的时候，小言打来电话跟他说她喜欢上别人了。小默听到后，拼了命赶到小言的宿舍楼下，却看到小言和一个男生亲近的情景。在夜色中，小默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校园里。
捌
出租车停在“帝煌酒店”门口，是市里面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
班长作为发起人，亲自在门口接待十年不见的老同学们。小默看到这阵势，知道班长这次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奇怪的的是，十年未见，大家的样子和性格都改变了很多，但互相调侃的特点倒是一点都没变。
来的人三五成群坐在一块寒暄，小默随便挑了桌角的位置坐下。小默在人群搜寻小言的身影，发现她还没有来。
渐渐的，同学们都快到齐了，就差小言了。小默的心莫名疼起来，难道她不愿意见自己一面吗？
小言最终还是出现了，只不过样子有点狼狈，像是被班长架过来的。小言坐在小默斜对面的桌角，远远的，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班长开始发话，今晚只有一个要求-少喝酒、多吃菜、故事不要停。所谓的故事，其实就是说说自己这十年来的经历。
一杯杯酒下肚，一个个故事钻进耳朵里，每个人都比任何时候都更了解同窗一年的同学。
聚会过程中，小默和小言都说了自己的感情经历，像是商量好似的，谁都没有提起过“五年之约”的故事。只是小默在说的时候，小言就不停地喝酒。
聚会结束后，小默扶着喝得醉醺醺的小言走出酒店，抬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跑了过来。小默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简短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原来是小言的未婚夫。就在他从小默手里接过小言的时候，小言扯住小默的围巾说：“分手那晚，小默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外面天冷，上车说吧！顺便我送你回去。”他边说边把小言扶进后座，替她盖好毛毯。
接着，两个大男人坐在前座，就直接讲起了“五年之约”的故事。原来，小默的妻子曾去大学找过小言。至于她们具体说了什么，他们都无从知晓。
小言的未婚夫正是小言分手那晚抱住她的男孩，婚期定在三天后。
尾声
小默裹紧围巾在小区门口抽了一根烟，那些往事随呼出的云雾慢慢浮现，最终消失在了呼啸的夜风中。
小默起身走到楼下时，看见整栋楼只有一个还亮着灯的房间，心里倒生出一丝愧疚。这几年，无论多晚，妻子总会开着灯等他回家。
敲开家门，小默的妻子开了门，并取下他的围巾，接着告诉他换洗的衣服放在客厅里，然后去浴室放洗澡水了。
小默看着妻子忙活的身影，放弃了追问她找小言的事情。不管她们聊过什么，至少眼前这个女人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
那些沉重的过往，就让它埋在记忆的深处吧！
三天后，小默带着妻子参加了小言的婚礼。
在新郎新娘敬酒的环节，四个人见面都相视一笑。那些尘封的过往和相互托付的秘密，从今往后，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