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学做鞋的过程（1 / 1）

不上学的我自己也轻松了许多，我收拾了一些家里乱七八糟的破衣服，拿着几双买来的鞋底。去了六姨家，我打算给父亲和自己还有弟弟姐姐做几双鞋，但是我不会，我想请教六姨。

六姨家离我们家也就十几里路。我是走着去的，那个年代交通基本靠走，六姨夫是本村的土霸王，小混混，不过干活挺能干的，也不给六姨气受，不过六姨家里也是很穷。六姨夫爱喝酒，经常去小卖部拿酒喝。从来都是记账不给钱。六姨夫家的伙食基本也都是玉米面发糕，六姨家一个女儿，很小，六姨每天就是坐在炕上看孩子，六姨夫每天做饭烧火。

到了六姨家，我明显能感觉到六姨夫的不欢迎，六姨教我怎么做鞋，把她的鞋样用一张纸给我刻下来，我把大概的鞋样都剪好，就剩下缝了的时候。我心里已经准备回家了，但是那天六姨夫已经有点等不及了，他跟我说，差不多回你家去，没事别上我家来，六姨听着六姨夫说的话是不敢反驳的。我默默的没说话，也没有当场走，我不想拿起东西就走让大家难堪，我是笑了笑说，我就不走。六姨夫也没有说话，等六姨夫出去了。我就收拾好我的鞋样跟东西回家了。

那天我到家天已经很黑很黑了，到家以后，我依然是捡煤，做饭，生炉子，啥活都干，不干活的时候就做鞋。

那年过年，家里没有了母亲，父亲也照常到处寻找吃的，过年是姐姐做的饭，把一只鸡整个的放在了炉子上的锅里烀，在鸡的肚子里放了调料，父亲也炒了好几个菜，吃饭的时候，父亲第一次没让我们拿碗，父亲拿的碗，父亲依然拿了六口人的碗筷，我们每人拿了自己的碗吃饭，父亲把剩下的一副碗筷放在了自己边上。弟弟们说拿多了，姐姐跟我没说话，只有我们两个知道，父亲是想母亲了，还是设想着我们还是一个完整的家，但是我们这些孩子心里知道，这个家已经基本没有温度了，心都散了。

过完年的春天，天还比较冷，都穿着棉袄，我家西边的砖厂开始招工了，父亲把我送去了砖厂干活，砖厂的厂长认识父亲，厂长看着十五岁的我，（那年我刚满十四周岁指着父亲说到，你活不起了你呀！父亲没说话，不过厂长还是留下了我。

（其实当厂长说父亲活不起了的时候，我心里是很不是滋味的，父亲不工作，不好好下地干活。出了喝酒就是吹牛。现在想来。他唯一没有糟透了的事就是没把这四个孩子整丢了，没让别人卸胳膊卸腿的逼着去街上乞讨，也算不错了。

砖厂的活有些累，九十块钱一个月。每天工作十个小时，刚开始干就是机房工人检修机器，我们这些散工就是修垛砖坯的通道，每天拉着一个大石滚把通道压实。

人要是不幸干什么都不顺，那天我们组新来了一个人，还是我上届的同学，比我大两岁，也来砖厂上班了，她是一个在学校里经常和男孩子混在一起打架欺负女同学的人，看我也在，立刻喊到，呦，大闷罐也在呀！当时我是又怒又委屈，委屈我从出生到现在，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受欺负的总是我，怒的是，她们欺人太甚，我来到她面前告诉她以后不允许在喊我大闷罐，她说我就喊就喊，你就是大闷罐怎么了。我的怒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我长了这么大，受了那么多的气。此刻都爆发了出来，我一拳就打向了她的脸，她也立刻就来抓我，我们俩扭打在一起，抓坏了彼此的脖子，揪掉了彼此的头发，架打完了，吃亏的是我，我打不过她，但是那一架打的痛快。

我二姑家有八个孩子，两个男孩，六个女孩，二姑家的大哥在砖厂当领班组长。负责看着我们干活，大哥是正经的社会人出身，并且二姑家已经结婚的四个姐夫也都是社会人出身，混的都比较明白有钱，在哪个年代，大姐家是开商店的，二姐家卖布，开布店，三姐家是养大车的，那个年代养大车，老实人是养不了的，那个年代治安混乱，到处是截道要钱的，偷油的，设置路卡抢车的，只有都是打架不要命的人才能养，并且还得有实力，能打胜仗的人才能干，那个年代养车的人车上备着的都是斧子，砍刀，所以三姐夫还是比较厉害的。三姐是全职太太，三姐家孩子跟我不相上下，她们学钢琴，就因为两个孩子抢钢琴，三姐夫就一口气家里两台钢琴，那个时候三姐的零花钱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块，（我们砖厂员工的工资才九十，男的拉车一个月才两百

那次我在砖厂打完架，大哥把那个女孩叫到跟前告诉她，你是女的，今天你要是男的，我肯定让你带着伤滚蛋，想干就好好干。不想干，现在就滚。

大哥家的存在当时在我们市也是很有名望的，可以说当时在我们市跺一脚也得颤三颤的主，（因为当时能打架的，我大姑家五个哥，二姑家四个姐夫，一个哥，三姑家两个哥当时都是街面混的主，我父亲到处的撒野，多一半的人不理我父亲冲的也都是他这群外甥和外甥女婿（后来我的小哥更厉害，十八岁被姑父骂离家出走，二十岁回来就身家百万，他在俄罗斯边境做生意，跟俄罗斯人打架抢生意一个人打一片，打不过自己从边境爬回来，照样辉煌。可能东北就出这能打架的人

大哥找那个女孩谈话，把她吓坏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欺负我说我坏话了，全厂子的人都知道我有这么一个哥，也都没人敢欺负我了。

我的工作最初就是帮人推车，那个时候的砖厂都是砖坯制作出来，是人工拉车，拉到砖垛跟前有专人给码好进行阴干才能进行烧制的。因为路况不平，有坡，我的任务就是在上坡的地方等着帮着推车。专业名词叫搭勾。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丑呀！晒的却黑却黑的。改变是从机房挑砖坯的人休假开始的。

砖坯的制造过程是由搅拌机把黄泥土和水向和面机一样搅拌好，然后压出长长的条状，再由师傅把它切成砖块那么大的规格，切的过程是由铁丝切成的，偶尔铁丝断了，砖坯就会连在一起，就得有专人把没切开的砖坯挑出来，扔回搅拌机从新加工。

自从那个机房的人休假了，大哥就顺势把我调到了机房，工资也从九十涨到了一百二，从此我就有了风吹，没有日晒了，因为机房就是一个大的棚，只有遮阳不遮风。

自从我上班了，父亲对我的谩骂少了很多，我也有了自己的小愿望，自己终于挣钱了，可以买自己喜欢的衣服和鞋了，但是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