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留两可间（1 / 2）

宁古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塑。

他站在一面隔音玻璃前，望着单人病房里的那个老人。

老人的头发掉光了，身子枯瘦如柴，脸颊深深陷了下去，两片眼皮无力地耷拉下来，盖住了眼睛，嘴巴微张，嘴唇干瘪，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如同一具了无生气的干尸瘫在病床上，房里一名护士正在给他调整吊瓶。

“肺癌晚期，”杨念在身后轻声说，“已经做了七次化疗。我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他办了转院手续迁到我们这儿来了。化疗有辐射作用，人年纪大了，可能连一、两次化疗都撑不过去了。”

宁古的眼泪止不住大滴大滴从脸上滚了下来。

我们家的老宁！

我的爸爸！！

宁长修！！！

宁古像个小孩子一样，转过身来，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说：

“你救救我爸爸吧！我什么都愿意帮你们做！”

“除非你自愿进战场。”

“我愿意！”

“今晚你就得出发。”

杨念感到9年前的那个桀骜不驯的宁古在短短半小时内突然变成了一个彷徨失措的大孩子。

a国，西格朗2号基地

医疗中心-双子塔b座

一楼私人机场

8月13日夜22:18

杨念和宁古面对面坐着，宁古手上多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和一盘西式晚餐。

“再过15分钟左右，飞机就可以起飞了，明早到目的地，下一餐你就要在战场上吃了。”

“什么时候开始给我爸治病？”

“明早你抵达目的地，并且”杨念稍顿了下，“并且必须到部队正式完成注册。”

“多久能治好他？”

“一天到两天。”

“真的吗？这么快？”

“有了三角海星提供给我们的纳米级医疗机器人，再配合西格朗的药物，绝大多数癌症对我们来说都是小问题，不过之后你父亲还需要一段时间康复。”

宁古问完这些问题才放下心，安静地吃着东西。但对于即将要去的地方，以及到那儿要怎么办，完全是一片迷茫。

“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宁古抬起了头问。

“不是你，是我们，我们要去大洋岛。”

“我们？你是要陪我一起去吗？”宁古以为杨念是要送他，心里多了一分踏实感。

“想什么呢？小子。我是有公事，除你外，还有两个人顺便搭我的专机，要不然你就得坐一种小型军用运输机过去了。一路上连个跟你说话的人都没有。”

“而且”杨念似乎察觉出了宁古心里的忐忑，继续说：

“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开始习惯一个人面对问题了。明天一落地，再也没人帮你，你就是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孤魂野鬼，就算我专程陪你坐这趟飞机，又怎样？我也只能送到机场。以后的路全得你自己走了，没人可以陪你走到永远。”

宁古没想到杨念当场点破，脸上一臊，不得不承认杨念说的没错，既然已经决心拿自己去换爸爸了，连性命都没放心上了，却还在乎有没有人陪自己去那个一无所知的地方。

“那我要在那儿待多久能回来？几年？”宁古问。

杨念没有立即回答，犹豫了一会儿，说：“等你立了足够的功勋就可以回来了。”

“那要是没立功呢？”

杨念沉默了。

“就要一直待在那儿？”宁古从他的沉默中看到了回答。

“嗯，是这样。”杨念肯定了他的猜测。

“得立什么样的功勋才能回家呢？”

杨念见宁古这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无奈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任何人到了那得想办法先活下来。9年里我们这些代理人共向战场投入了7341名人类军官，你是第7342名，其中绝大多数是职业军人，目前还活着的不到1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