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去留两可间(2 / 2)
宁古那张嚼着生菜的嘴巴停了下来,虽然已有思想准备,却没想到阵亡率竟有这么高。
“7342?和我脖子上的数字一样,原来那患数字是我的编号。”
宁古想起件事,问:“不过后来我爸说他是看错了,我后来自己也拿手机拍过照,的确没看见过这串数字,我想起来上次我们告别时,你也在我脖子后面找过这行数字,当时你看到它了吗?”
“你父亲应该没有撒谎,因为我也没有看到它,那串数字应该是后来消失了一阵子,不过后来它又出现了。这种情况在后来的9年里重复了好几次。”
“这有什么含义吗?”
“有。”杨念叹了口气,说:“当它消失后,意味着三角海星又否决了你这名候选人,把你从名单中踢出去了。但不知为什么后来又重新把你标识了回去。这样反复了多次。这种情况,不单是我,我相信连三角海星里的人都是头一次遇到。”
“他们在犹豫?”
“不是他们在犹豫,而是你自身的某些情况一直在变化。你一直在可选、可不选的边界上徘徊。你应该庆幸最终他们把你留在了名单里。”
宁古愣了下,的确该庆幸自己终究被选中了,否则9年前他已经死了,而9年后父亲也要死。
宁古吞下没嚼完的生菜叶,问道:“三角海星上的人究竟为了什么要我们相互厮杀,这是一种战争类的游戏吗?
杨念从茶几上拿了只桔子,一边剥,一边轻摇摇头,说:
“他们要从战场上选出最优秀的人为他们自己的战争效力。只不过9年里,没有一个人被选中。
战绩最为卓著的指挥官也不过是获准离开战场回母国安享荣耀,不过作为回报,他的母国收获到一些尖端技术。
所以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和你有相似的怀疑,他们质疑三角海星里面坐着的根本就是一群变态狂,拿分享科技作诱饵欺骗人类精英自相残杀以取乐。这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是社会精英。
不过质疑归质疑,没人理会他们,这些人掀不起风浪来。”
“社会精英们反对也没作用吗?”
“我们的目的地叫大洋岛,岛上原本有个大洋国,它9年前就被三角海星发射的光束武器抹平了——可能是离子武器之类的。原因就是大洋国的精英们积极反对全球与三角海星人合作。”
宁古:“”
“怎么样,还去吗?”杨念把剥好的桔子递给宁古,微笑着问。
“去,不反悔。”宁古接过了桔子,道了声谢。
赤道附近上空
8月14日早晨,5:48
舷窗外,飞机下方棉花般厚密的云层缓缓地向后飘去,东方升起的太阳把桔红色的阳光透过舷窗斜洒在机舱的座椅上,初晨的这几抹阳光懒洋洋地淌在宁古的身上,给他这件新换上的白色衬衣涂上了一层淡淡的桔红色。
自从起飞后,他醒来了几次,大概是临上飞机前那杯浓茶闹的。
几次从噩梦中惊醒,好像又梦到妈妈,但看不清她的脸,每次梦里妈妈都扔下他不要他了,每次宁古都是从梦中哭醒。
他不敢再睡了,拉着毯子盖在胸前,呆望着舷窗外,从日出的方向看,飞机在向南飞行,按时间推算应该在赤道附近了吧。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飞机上空调温度太低,还是夜里毯子没盖好,宁古感到机舱里的空气冰凉冰凉的,像北方初冬早晨的空气一样有种侵骨之寒。
他静静半躺在舒服的座椅上,孤独和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昨天他还是受呵护的儿子,今天就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人了,昨天还躺在医院里和父亲在一起,今天父亲却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昨天,不,9年前,父亲为了救儿子,放了下他几十年的尊严,变得低声下气,四处哀求,而今天做儿子的要独自踏上一个听起来既荒诞又令人畏惧的未知之地——为了救自己的父亲。
“73411”宁古记忆力很好,越是琢磨杨念说的这两个数字,越来越觉得自己活着离开的希望渺茫。
如果连职业军人都有这么高的阵亡率,我一个文科生还能怎么样?我连枪都没见过。看来老天爷把我救活后,第一时间就给我把霉运续上,还有完没完,宁古心想,不过,只要到部队完成注册就能救回我们家老宁,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完成了这件事,也就无憾了。
舷窗外,虽然时间尚早,但因为飞机在云层之上飞行,阳光偶尔没了浮云的遮挡,直射到人的眼睛里还是很刺眼,宁古转过脸来望向机舱内。
这架飞机上除了他外,还有两名搭便车的乘客。
这是架私人飞机,比民航客机小了很多,座椅布局也大有不同,不像电影院那样所有座椅朝向同一个方向,四名乘客相对而坐,杨念坐在宁古左手的皮沙发坐椅里,在他们对面的是一男一女,男的装一身黑色军装礼服,女的装一身卡其色的军装短裙。一行四人深夜踏上飞机,未及看清长相,杨念就命令机长熄了灯,让众人抓紧睡觉。
现在,其他三人人仍然在躺在调成45度仰角的皮沙发中酣睡。只有宁古一个人醒了。
女乘客是一个25岁左右的姑娘,但西方人长相显老,也可能实际上只有21、22岁,她仰着头,双眼微闭,金黄波浪短发,五官却有一半都像东方人,鼻梁挺直而小巧,鹅蛋脸上长着一个略为圆润结实的下巴,皮肤精致细腻,在桔红色的晨光的映衬下,脸颊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一时间显得那么端庄、祥和,就像是一幅西方油画里的少女睡相。
宁古不禁看得有点呆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偷偷看一个睡觉中的女性不太地道,宁古感到脸上有点发烫,又把目光转向舷窗外,不过很快又忍不住偷偷把目光移了回来,静静地欣赏这幅美丽的画面。
就这样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过去了久?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宁古像欣赏油画一般沉浸其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好看吗?”
姑娘的嘴巴忽然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