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涅槃（1 / 2）

再次进入慕濡镇，已经间隔近一个月。

余长安写了最后一封家书，告诉小草，自己大约在三月初回到荼安。

入城以后，诸葛小象不知去了哪里，少年则去谷子的墓地，点了两柱清香，随后又市集去买些点东西。

他们离开的那天，某个老人发现后院的檐下，多了一个布包。

包里有一份图文版的拳谱，一张字条，还有两把麻花。

纸条写到：

这一份《回山拳》的拳谱，是送给两位未来的江湖少侠的。

但拳谱是否让他们知道？

什么时候让他们知道？

这由老人决定。

无论老人想不想让他们踏入武道这条路，少年都尊重他的意愿。

但少年由衷希望，如果他们真的踏入了武道，也依旧能做个，愿意与人换糖的江湖侠客。

看过纸条之后，老许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将拳谱收了起来。

离开慕濡之后，师徒二人没有再走古渡的旧路，毕竟那附近有个神秘诡异的村子，眼下还是少靠近为妙。

这一回他们直接南下，抵达了潞河。

潞河是北境最大的河流，河面宽有三十余里。因为春汛的缘故，师徒二人被迫在渡口多留了几日。

第三日，江潮平息下去之后，一条巨大的白鱼沿着潞河，逆流而上。

那是一条白色的锦鲤，跃出水面数十丈高，鳞片映着阳光，晶莹剔透。

少年视力极佳，看得很清楚，那鱼有两条很长的金色须子，最重要的是，这鱼竟然身负淡紫色的气数。

听摆渡的老船家说，那是龙鲤，据说身负龙子血脉，见之大吉。

老船家这话，让岸边的人们喜笑颜开。

或许龙鲤带来幸运的传说是真的，因为午后便一直有东风吹起。师徒二人乘风西去，即便逆水行舟速度也极快。不过没能再见到那条龙鲤，让少年颇为遗憾。

乘船过后，又换马车作驾，几经周转，最后跟一个前往靖安府的商队结伴搭伙，终于在二月底回到了荼安城。

回城之后，诸葛小象便去了武馆，找馆主木应泽商量事情去了。

余长安没有在城里多待，与师傅分别之后，便回了红泥村。

……

小寒山不高，也不险，风景也称不上秀丽，山上多生乔木，所以初春之际，一眼望去，觉会觉得景致颇为寻常，或者说寡淡。

这种寻常无奇的寡淡，只有寻幽访胜的文人，或者说游人才有。对终年生活在此的人们来说，菜园里的青菜能佐餐，土地里的块茎能果腹，一切就已经很好了。

小寒山的山脚东南侧，有一座小院，院前有一排冬青树，院后有一篷竹林，林中有一石泉小池。

池边，云瑶提起两桶水，走过屋后的菜园，又穿过屋子，将水倒在檐廊下的石缸里。

廊檐的另一边有一桌案，后面伏着一个抄经的老人。

这个老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灰僧袍，赤着脚，脸上多有皱纹，眼神颇为浑浊，看起来也有些清瘦，正抄写着一份经卷。

凡是进过这间小院的人，除了云瑶这个不知底细的人，其他人难免会心生讶异。

这个带发的老僧，就是佛宗的传经上师，慧行。

写完最后一个字，慧行查验了一遍经文，最后在准备好的留白处写下经书的名字《地藏妙华本愿经》。

抄完或者说默写完这一卷经书，慧行也有些疲倦，活动活动手腕之后，放下盘着的腿，揉了一会关节才站起来。

看着正在院里烧水的云瑶，老僧笑了笑。

他下了三步台阶，走到院里的炉灶旁，对云瑶说道：“云瑶，别忙了，把元觉和尚叫回来。算了，叫你师傅他们俩也一并回来吧。”

云瑶应了一声，往炉灶里加了一根柴火，随后便起身离开了小院。

慧行拎开锅盖，看着已经滚沸的水，将云瑶喜好的几颗小青菜丢进锅里，闷了一会，然后将它们夹起晾起。

他就这样，在檐下的厨房忙碌起来，一举一动都寻常得紧。

没过多时，灶台上就多了五碗面。

每一个碗里都是：

一把不软不硬的细面，一个剥好的鸡蛋，半颗鲜萃的青菜，两勺琥珀色的清油。

他刚做好，院外就走进来四个人。

除了应无疆与云瑶，另外两个皆是光头，一个穿着黑色的百衲衣，一个穿着白色的僧袍。

白衣僧眉心有红痣，生有一对断眉，脸上一直挂着笑，半边嘴角有酒窝。

黑衣僧个子较矮，双耳后方各有三个肉髻，正是余长安当初所遇见的那个行脚僧，此刻他的脚上依然裹着行缠。

慧行给他们端来一盆水，让这三个在地里忙活了半天的人，净手吃饭。

饭后，慧行将默好的《地藏妙华本愿经》卷好，拿在手中，走到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