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太子发难(2 / 2)
“不必了”公孙觉果断收扇起身,冷漠开口,“说来说去,本宫也听烦了。不如纪大人随本宫去一趟太傅府,开棺验尸,一看便知。”
此言一出,不仅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沈寺卿更是想直接把自己的后槽牙咬碎算了。那么嘴欠做什么,若是不插话,谎言戳破了也只是纪容棠的事儿,这下好了,倒把自己也折里了。他使劲冲纪容棠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做点什么。
纪容棠虽然不惧,但这开棺验尸也未免太不尊重死者了。不是说太子与太傅情谊颇深吗,哪儿有学生要掘老师坟墓的呢?就算是不信,要跟她对峙,也不必做到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殿下,臣有一办法,不用开棺验尸,也能自证如实。”
公孙觉眼眸深邃如墨,流转在纪容棠气定心闲的脸上,升起一抹探究之意。
其实听到这,他已然信了七分,那样有条不紊的说辞,绝不是一下子就能编造出来的。
人们谈之色变的命案一结,没人会将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心再揪起来去质疑真相,朝廷说什么、大家便信 什么。所以大理寺也无需提前编好假话,来应对鲜有可能出现的、像他这样刨根问底的人。
且连开棺验尸都不怕,可见确有真凭实据。但公孙觉还是一双狭长眼睛睨过去,想知道她还有什么妙计。
“监察御史和祭酒大人皆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下葬前,家里人必定找了殓师为两位大人仔细梳洗打扮一番,才好入棺。可传两家人以及各自找的殓师来对峙,真假与否,殿下一问便知。”
死亡一直是个让人忌讳、又不得不敬畏的事儿。尤其是像殓师、仵作一行,从没有敢说假话的。对逝者的尊敬,是他们祈求神灵庇佑的最基本原则。
公孙觉闻言稍显惊愕,金冠垂下的流苏也随着转头的动作荡了荡。旋即又冷笑放声,嘴角明明勾起了弧度,可看起来竟比不笑还瘆人。
“好!好!好!”一连三声,如冰声线划至空中击碎融融日光。
“审慎明断,纪大人果真担得起这几个字。戌时三刻,本宫来接你。”说完便带着侍从,跨过正堂流星而走,留下大理寺众人一脸茫然。
太子晚上还要来?而且这个“接”又是何意?想问案子的事,传唤纪容棠去太子府不就好了吗,难道要带他去别的地方?
但众人更关心的,还是太子怀疑他们弄虚作假的危机到底解除了没?如果解除了的话,怎么身上还有冷汗直流呢?相互偷瞄几眼,又齐刷刷往纪容棠方向看去。在他们眼里,此刻的纪容棠简直比沈寺卿更像是大理寺的顶梁柱。
可瞧纪容棠那一脸狐疑的模样,分明也没比他们清醒到哪儿去。
“殿下留步!”纪容棠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清脆问道,“敢问殿下要带微臣去哪里?”
公孙觉脚步稍顿却没回头,目光依旧冷冷投在门外的景观山石上,仿佛那些假石与纪容棠无二。
听他漠然开口,带着三分寒意、七分不屑。
“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的确,太子的话也是圣旨,作为臣子,纪容棠就连方才的发问都不应该。
细细思量,一个不可思议又极为可能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渐渐浮现,太子有事要她帮忙?
那么他今日来,并非是觉得大理寺结案草率、无端找茬,而是想试试她的能力,看看她是否真如大家口中的那样善辨真伪、剖判如神。
难道公孙觉也被什么案子缠住了吗?可他身为仅在圣上一人之下的太子,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呢?或者说,自己一个区区五品寺丞又能帮得上什么?
抬眼望前面逆光而站的人,那股与生俱来的高傲冷漠,有一瞬间被周身的刺眼光晕模糊掉了几分。可细看他唇角勾起的淡淡嘲讽,虽未完全展开,却也分辨得出他已是极不耐烦。
纪容棠快速权衡一番,冲着公孙觉的背影躬身抱拳,以示了然。
“臣定准时恭候殿下。”
待那道傲然身影完全消失于光影中,沈寺卿这才直起身。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纪容棠,压着气,问她刚才说的孙兴指甲,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