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Chapter 4（2 / 2）
“爽。”一出声，鼻血流了出来，二十岁的景思麦一边擦一边抬头，奶白底色上抹出一道鲜红，“爽死了。”
“那怎么评价你的对手伊戈尔呢？”
“伊戈尔啊……”景思麦捂着口鼻，闷声闷气，“很强，我喜欢能痛击我的对手。”
“哈哈，看来咱们的小将景思麦很慕强呢！”
“竞技体育，谁不喜欢强的？用尽全力是对对手起码的尊重。”景思麦目光炯炯，不知从哪儿拿到一个冰袋，托在自己一边儿脸上。
过了一会儿，伊戈尔走了过来，周围响起一些咔嚓声。
景思麦已经坐在轮椅上了，受伤的右腿刚做了简单的夹板固定。伊戈尔俯下身轻轻拥抱景思麦，在他的左右脸颊各贴了一下，然后托起他的下巴，亲吻他的脸颊。
周叙砚神色冷淡，俄国人的贴面礼格外刺眼。
虽然没话筒，但景思麦那句“啊啊！毛子怎么随便亲人”还是清晰可闻。
主场在俄国，画外音还有很多嘈杂的俄语，景思麦大约是听不懂的，只在对着媒体跟伊戈尔合影的时候“呜啦”了两声，就练跆拳道出腿时跟着喊“拔菜”一样。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周叙砚拖动进度条，又回到景思麦的采访那儿。
“很强，我喜欢能痛击我的对手。”
“很强，我喜欢能痛击我的对手。”
“很强，我喜欢能痛击我的对手。”
周叙砚关掉视频，面朝落地窗站起身，临高视下，日落时分的科创园区，鳞次栉比的高楼泛着金光。
视线所及的最远方是一片绯红旖色，像黏稠的浆果汁液，亦或是血液，随着燥热夏日里的某种渴求，缓缓滴落。
周叙砚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助理敲门的时候，看到一个悒郁的背影，不过转过身来时，又是惯常温和的笑。
“砚哥，要开会咯。 ”
“好，我马上到。”
游戏行业加班是常态，虽然他去年开始已经不再担任《任侠》的执行制作人了，但最近燕云要上一款叫《十三徽》的音游，他又忙碌起来，开不完的会。
周叙砚的创业之路不算坦途，幸而遇到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从第一份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到第一款手游，再到第一笔投资下诞生的端游《任侠》，他从孤身一人走到了今天的燕云。
燕云在环岛大楼占了整三层，工作氛围轻松。周叙砚还是上午那身休闲装，踩着拖鞋就下楼开会去了。
等到真正下班，早就日暮西沉，天色苍蓝。
晚上九点多，周叙砚驱车前往明江附近一家海鲜烧烤大排档，他对班的教练肖准下午约他。
城市灯火的余晖下，大排档的帐篷错落有致。空气中弥漫着临海的咸味，混杂着各种美食的香气。人群熙攘，笑声、交谈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车钥匙在桌面上轻砸出一声响。
肖准抬起头：“到了。”
周叙砚拉开塑料凳，很随意地坐下：“什么事？”
炭火烧得通红，铁签上的甜虾在高温中滋滋作响。肖准转动手中的签，挑了只火候刚好的虾，递给周叙砚：“想请你帮我代课。”
留屿俱乐部的模式也差不多，不过大厝作为榕城最早的跆拳道培训机构，他们
的教练大多还有别的事务，所以相比之下，留屿的教练课时更多。
因封路暂停营业那个馆只有肖准和周叙砚，而周叙砚只来周末两个上午。
肖准是那种直来直往的人，周叙砚也不跟他绕圈子：“什么时候？”
“下周一开始往后半个月。”肖准拿湿巾擦了擦手，抽出一支烟，就着炭火点燃，放到嘴边吸了一口。
五花肉的油滴了下去，噌起一簇火苗。肖准咬住烟，腾出手蘸了一刷子酱油，灭掉火。
“来一支。”周叙砚没回答，摊出手。
“嗯？有事儿？”肖准疑惑，却也还是抽出一支递给周叙砚。
教练们平时散烟，周叙砚都不要的，但抽烟的都知道那个劲儿，压事儿。
周叙砚也在炭火中点燃那支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指尖，随着每一次呼吸，烟雾升腾又消散。
“没事儿，想抽了。”T恤宽大，领口微微敞开，晚风吹过的时候带来一股花香。烟蒂在他指间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他的嘴唇轻启，缓缓吐出一圈烟。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
这不是一次两次或者几个小时，两周的课要花不少时间。当然，他可以压缩燕云那边的时间，不过他不想，这意味着他几乎没有休息了。
肖准面色如常，这个问题在意料之中，他流利给出回答：“京市办亚锦赛，我打算去看现场。你是不是公司挺忙的？实在不行我再问问别人……”
“行，我帮你上。”周叙砚咬着烟，并不追问，趁肖准还在发愣，拿起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肖准添上，挟下烟，“就一两天时间了，你还能找谁，大家课都挺满的。”
“谢了，兄弟。”肖准举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小事。”
况且，他也不是没有私心。
周叙砚喝了一口啤酒，麦香中带着浅浅的苦涩。他看向别处，一个卖花的小女生朝他走了过来。
“帅哥，要买串茉莉花吗？”女生提着大花篮，里面全是茉莉花手串、茉莉花花苞。
啊，是了，刚才闻到的花香是这个味道。
茉莉是榕城的市花，初春的时候街道还给市民免费发茉莉花种，他去领过，到了这个时节，到处都是茉莉花。
肖准抵住嘴想笑：“你这脸招人啊。”
向女生推销鲜花显然比向男生推销更容易，快一米九的猛男戴茉莉花，画面也太扯了。
刚这么想完，肖准再一看，周叙砚已经在扫二维码付款了。
“呃。”
周叙砚取下腕表，再戴上茉莉花手串，闻了闻，冲他摇手：“很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