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患得患失的梦（1 / 2）
太阳这么多年来是一直坚信我喜欢高晓猛的，就算现在不喜欢了，也不该跟她暗恋的萧星杰有什么关联。
所以她一看到萧星杰给我点赞，就揪着我问：
“你怎么会有萧星杰微信的？”
显然她也是有萧星杰微信的，所以能看到他的动作。
我没敢说是他加我的。自己意中人主动加自己闺蜜的微信，听起来总觉得不太好。我想维护萧星杰的形象。
于是我心虚地回复太阳：
“忘了什么时候加的了……可能以前从qq联系人里加的吧。”
“你又怎么会有他qq的？”太阳接着追问。
“可能很久以前从校友推荐里加的吧……”我含糊地说。
我当然不敢承认自己其实是费了很大劲才得到他的qq，又收藏了很久，才鼓足勇气加的他……
本来再简单不过、再清白不过的事，被我复杂的内心戏和心虚弄得如此暧昧不明。
我只好拿换工作当挡箭牌：
“啊好忙，我现在在换工作呢，等忙好再跟你说啊。”
就这样才遮掩了过去。
今天萧星杰又给我点了赞，旧账新账一起算，太阳终于再次找来了。
唉，接吧，总要面对的。
我想就为了两个赞，她也不至于把我怎样。
于是我鼓足勇气按了接通键。
“你怎么这么久才接啊？”太阳不满地说。
“我在外面散步，没听到……”
其实我平时很少说谎的，但一扯上萧星杰，我简直谎话连篇，不得不用一个谎言去遮盖另一个谎言。
“哦，我看到你朋友圈发的照片了，那边环境真不错。”
太阳接着说：“连萧星杰都点赞了。”
她果然还是提了这件事！
“因为我照片确实拍得好嘛。”我故作轻松地说。
“你跟萧星杰有联系吗？”她直接问。
“没啊，点赞之交而已。”
这样说也不算假话。
“那就好。我总觉得这事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
“他在我朋友圈这么多年，几乎没什么动静，最近却总给你点赞。我在想，是不是跟他快回国了有关系。”
“他快回国了？”我吃惊地问。
萧星杰从清华毕业后就去了美国深造，拿到学位后又留在美国工作，我还以为他会定居那里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他还有联系？”我问太阳。
“当然没有！我怎么会联系他……尤其在那件事之后。我是前段时间听……听一个同学说，萧星杰的工作只签了三年，马上就结束了，已经在准备归国了。”
太阳不知道为何，说话也有点不流畅。
“哦……那他回国是要回哪里？”我接着问。
“当然是上海啊，他家不是那儿的吗。而且他爸妈的公司也在那。”
太阳说：“所以我看到他给你点赞，就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他要回国，跟给我点赞有什么关系？”
“也许他是看你也在上海，觉得回去后可以发展一下。”
“发展什么？难不成他想回来开游戏公司，把我挖过去？”我开玩笑地说。
“可能是他对你感兴趣，想追你啊。”太阳直接说。
“哈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干巴巴地笑道。
有太阳跟他的关系卡在那里，这个话题真的贼尴尬，我不想再讨论了。
而且太阳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是想提醒我，碍于她的关系，即使萧星杰主动追我，我也应该离他远一点？
……我不想谈到这一层。
说话间，时间也不早了，我掉转头慢慢朝公司方向走，一边接着问太阳：
“你是因为看到萧星杰给我点赞，才给我打电话的？”
“也不是，我本来就计划打给你，只是看到他点赞突然想起来罢了。”
太阳说：“我打电话其实是想问问你，觉得上海怎样？”
“上海挺好的啊。”
我随口答道。她没有追问更多，让我松了口气。
“我的论文最近被美国一家科研杂志接收了，导师决定放我毕业。所以我在考虑要不要签上海的工作。”
我心里还在想着萧星杰要回来的事，隐约听到太阳这样说，顿时清醒过来：
“什么？你要毕业了？”
“答辩还得几个月，只能说提上了日程。”
“恭喜恭喜！”
“哈哈，谢了。”
太阳笑着说：“这两天有上海的研究院来我们这招工，我提交了简历，所以才问你上海咋样。”
“啊，其实……上海也不怎么样。”
我这才仔细思索了她上面的问题，回答道：
“生活在这里，压力山大。”
我没说假话，我在上海奋斗了快1年了，仍然一无所有。
我毕业于一所非常普通的大学的艺术系，找工作异常困难。
大三刚开始，我就去了一个刚创业的游戏公司实习。那里可以说是个游戏黑作坊，劳动力遭受无情的压榨。
我的室友们都熬不住了，陆陆续续转行，毕业后也陆陆续续离开了这座城，只有我还在坚持。
毕业的头几年，我拿着微薄的工资，住在偏远的合租房里，三年两头就要换一次工作。每换一次工作就得搬一次家。
工作永远996，遇上赶节点甚至7。
每当挤在地铁里，看到室友们在朋友圈晒她们在三四线城市买的大房子，结婚、生娃、养身、养花，我就不禁产生自我怀疑：
辛辛苦苦留在大城市，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你跟我的起点不一样，你可是高智商高学历的北大博士……”我对太阳说。
“那倒真未必，你们是高薪行业，收入会随着技术涨起来。搞科研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这次上海的研究院来招工，给的年薪就少得可怜。”
“如果留在bj呢？”
“一线城市又有什么区别？上海起码离家近一些。”
“也是呢……”
“今天下午我外出送试剂，看到几个小女孩在玩雪，就看了她们好一会。”
太阳说：“看到她们，我突然想起我们小时候……我在想，我们从小就不是心高的人，究竟是怎么卷进大城市里来的呢？”
提起小时候，我沉默了。
小时候是美好的。每次下雪我跟太阳都会一起做雪娃娃。春天一起在田野采野花，秋天一起在树下踩树叶……
我们确实没有很高的理想，尤其在我迷上萧星杰之前。
太阳卷进大城市是因为她优秀，她被全国最顶尖的大学录取了。
而我呢，我卷进大城市，纯粹是自找的。
因为萧星杰我才来到这，也是因为他，我才留在这。
这是他的家乡，我不甘心被淘汰。
而且，我想他总要回来的吧，哪怕只是探亲呢。
我拼命想让自己变得优秀，让重逢不至于太丢脸。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我从来没在这里见过他。
等着等着，我忙着自己的事，也就忘了，也就算了……
“你知道吗，我当初是因为萧星杰才来bj的。”太阳突然说。
“……这样吗？”
酷酷的太阳，居然会承认自己也有为爱付出的时候。
“是啊。那时候因为听说萧星杰被保送清华，我才拼命要考北大的。”
太阳自嘲地说：“恋爱果然会拉低人的智商。我就是这样冲昏了头，卷进了大城市。”
“那你为什么不跟着他报清华？”
“城市都跟着他选了，学校和专业总得自己挑吧，不然也太脑残了！”
“好吧……”我无言以对。
聪明人即使冲昏头也比我理智。
我倒想做个脑残，永远跟着他做决定。
我真想跟他考大学，他去哪里我就跟着他去，他在哪里定居、在哪里买房子，我就跟着他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