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空战（2 / 2）
“行吧——所以，我们可以开始交易了吗？”
“等一等。我的意思是——还有别人。”
元琴心中一紧，她顾不上什么别的东西了，转身举起枪，便朝着那边开火。一瞬间，密集的爆能束从烟雾弥漫的树林之中穿透而过，一下子扫倒了三个人。有两个士兵迅速躲到了掩体之后。
枪声停下了。她还剩下了三发爆能子弹，她听到能量盾撑开一霎那的激发声，他们两人已经迅速离开了掩体，正在一步步地逼近。
“给我出来！”
元琴一次次地想转头查看情况，但他们间隔着开火，身旁扬起的尘土、飞起的碎屑让躲在树后的她不得动弹。
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元琴决定赌一把，她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枪，伸手够到了腰间的能量剑，然后悄悄地把它取了下来……
在剑刃口捅上去的一瞬间，她按下激发按钮，一瞬间，红色的能量聚束穿刺过他们的身躯，然后，倒在潮湿的泥淖之中。
元琴转过身去，看到还有一个人还活着，只是，身体蜷缩着，艰难地蠕动着，正在低低地、痛苦地呻吟着，地面上满是红色的斑驳的血迹。她默默地走了过去。
“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啊——我——呃我——”
元琴看着他快要不省人事的样子，从背后医疗模块包中，掏出了一支刺激剂，握在手中，轻轻蹲下去，扎在他的手臂上，稍微推进去了一点剂量。
“谢谢——但是，我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哦，行吧——放心，我会留你一条生路的。但我的同事们，有的是方法折磨你……”
她丢开刺激剂，从背后取出另一支麻醉剂，按住他的手臂，便刺了上去。她突然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
元琴转过身去，看见，那个飞行员，手中紧紧握着自卫用的手枪，对准着她。满身都是一片肮脏，满脸都是一处处血痕。
“你就是那个飞行员？”
“是的。”
元琴把手中的能量剑柄，扔在了一旁，摊了摊手。“没必要那样。”
“我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别的武器了。”
那个飞行员稍稍放松了警惕。“你是谁？他们，这些人又是谁？”
“我是，横炎派来的调查员，元琴。来调查这起坠机事故的。而这些人，他们似乎要进行某种交易。他们不允许在场有任何其他人，包括我和你——我有录音作为证明，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他缓缓地放下了枪。
“我相信你。刚才，我已经看到了。我是合盟共国空军北一旅一级飞行员，龙英。”
“我的编队，受命去对北方叛军的一些地面目标进行打击，但却，被一架突然出现的神秘战机击落了。”
神秘的战机？这难道就是大范围高频共振被侦测到的原因吗？元琴在心中暗想。
“哦，这样啊……”她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缓缓地踱步到那三个独特的士兵的身旁，低头偷偷瞄了一眼遮掩着的共振计数器——依旧有着很高的数值。她看到了他们手臂轻型护甲上的臂章:潜行者部队，还有那个，著名的“第一宇宙”的徽标。
元琴愈发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我现在就联系横炎，派运输机过来把我们接走。”
“横炎……那个扬言要脱离合盟共国的地方么……”
元琴转过头去，看了一眼这位飞行员。“那只是一人之言。”
语闭，她没有再去多理会，俯下身，伸出手，想去摘下那枚臂章。她突然间感受到一阵强大的阻力，然后是眼前突然闪耀的蓝光，让她一瞬间睁不开眼。
他们就这样，在眼前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了地上一片斑驳的血迹。
“怎么，会这样……”
她很快从迟滞中回过神，猛然间，一种深层次的恐惧感冲入脑中。
她回想起，共频测试部的同事们，曾经发现的那根特殊的撬棍，被幻方附着的一根撬棍，就是一根撬棍，就是由它，诞生了空间折跃的新的研究方向。这让他们欣喜若狂，也感到后怕不已，“幻方”，已经不再是一种实体，它似乎可以是虚拟的……而在他们之前，一定，早已经有他人，发现了这一点。这像是，所有人都正在被欺骗着、被蒙蔽着一样。似乎，有人在最隐蔽的暗处，在最深处的幕后操控着，让一切的发展牢牢限制在某一个未知的方向。她不知道，这是不是阴谋论，她不愿去相信、不敢去相信。
“发生了什么？”
“一些难以置信的事情。”
元琴的语气是如此平淡。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胸前的通讯装置。
“坐标以发送，尽快派运输机过来，有很多东西要处理，请尽快。”
……
暮山紫站在苍茫的暮色之中，看着运输机缓缓落下，降落在停机坪上，终于结束了焦急的等待。经过更细致的探测，当场便有专家提出，那架战机的残骸，应该是，被某种波扫掠过。于是，工作人员们紧急将它装运了回来。
元琴开着汽车，从中央区的地下隧道中驶出，向着北城区的方向，向着家开去。她已经暗中和暮山紫交代了一切内容。
听着横炎都音乐广播电台，驶上城区环线快速路。天边的晚霞之下的余辉正在渐渐地褪去，然后缓缓地陷入车流之中。
有些麻木、有些释然。好像，在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之中后，有些无所适从；好像，变回了千千万万处于同一条道路上，普通的通勤者。她似乎，从前从未在意过这一瞬间的转变，没有在意过，这无形的隔阂。
她从未告诉自己身边的任何人，自己真正的工作，只是说，自己在政府的部门里工作。
空间控制局，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所有调查员在控制局中，都要通过暗线进行联络。他们从未对外界公开过。她就这样，在一整套，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成熟的架构之下，一次次地出调查任务，一次次地，似乎看似，空手而归。但这一次，完全不同于以往。
在横炎的车水马龙之中，在核心城区的建筑群之中，有那么一栋建筑，无声无息地矗立了很久、很久，完全方正、粗野、高耸的外形，完全由钢筋水泥封闭起来的外墙，没有一扇窗户，没有一束灯光，也没有任何外墙照明，似乎，与整个外部的世界有着一层隔膜；似乎，几乎不会有人会注意到它的存在。明知道它就在那里，却相当难以被察觉，这是，特别奇特、怪异、非自然的感觉。而每至深夜，这里都是硕大、空洞的一片黑幕。
洪门大道163号，脱线大楼，空间控制局。
元琴每一次走进大楼，来到三角结构的大厅，站在一条条轴线处，随着目光缓缓上移，看到的是倒垂着的、巨大的正四面体，伴随着，非自然光投射下带来的眩晕，然后，是强烈的窒息、压抑、焦虑、恐惧……
不久前，她才被调离，前往中央区工作。即便她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在每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都几乎没有看见过这栋，是真实存在着的大楼。但今天，她注意到了这栋楼，空间控制局的总部。
她有些不敢相信，她能清晰地看见，那长方体的轮廓，它就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它就是在那里，与周围一圈闪耀着的、五光十色的高楼格格不入。
她看了很久，如此地沉浸，看着它，随同所有的景物一同，在车窗外向着后方平移而去……
元琴猛然回过神来，以最快的速度踩上了刹车，但为时已晚，她追尾了前车，还好，不是很严重的事故。白色百鸟车的车主从车上走了下来，环绕着走了一圈，看着车后一块巨大的凹陷，旋即皱起了眉头。
“我刚提的新车啊……”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元琴仍旧坐在自己的车里，惊魂未定地紧紧握着方向盘，脑海中满是杂乱的思绪。
“你倒是下车啊！开车怎么这么不长眼！唉——”
……
等到在交通局处理完事故，元琴托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小区，走进电梯，按下36楼的按钮，然后倚靠在了电梯厢的厢壁上，看着，楼层数匀速地上升。
她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看见，秦舟正坐在客厅里的电视机前，兴致冲冲地玩着游戏。他一听见声响，立刻丢下了手柄。
“回来啦。”
“孩子们呢？”
“在房间里写作业呢。赶紧来吃晚饭吧，先给你把菜热一热。”
秦舟把一盆盆饭菜都摆到了桌前，看着元琴端起碗筷，吃了起来。他就坐在一旁，看着她吃。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
“今天工作有些多，然后，回来路上没注意，出了车祸……”
“啊？”
“没事没事，没什么问题……”
“没事就好。”
“诶，你就别一直看着我了啊。”
“我就是喜欢看着你吃我做的菜。”秦舟笑着说。
元琴也笑了，笑得有些腼腆。不知道为什么，她内心有一股冲动，好像，将要失去什么。
……
于是她走了，她的灵魂留在了这里……
于是她走了，期待着美事与幻梦……
于是她走了，去讲述新的故事了……
于是她走了，深陷在痛苦的复仇和深深的失落之中……
于是她走了，彻底地消失了……
……
元琴站上窗台，倚靠着栏杆，窗外，是随着黑夜渐渐入眠的城市。她能远远地眺望见，那一片若隐若现的黑幕，模糊不清、迷离不定。秦舟在这时走了过来，也倚靠在了栏杆边上，似乎，和她正望着同一个方向。
元琴转过身去，轻轻地搂住了秦舟，然后，依偎在他的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