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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菊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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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阁老更是震惊,他已经知道木阅微聪慧,胸襟智识非寻常女子可比,然从这诗看来,其器具宏阔与隐微锋芒寻常男儿也不如吧。

墨予珩脸色极其难看,他没想到木阅微真能写出来,再一次出尽风头,当然是以他自己沦为笑话为代价的。最重要的是,从这首诗,他更能感受到木阅微那可恶的张扬,和对奕王妃之位的势在必得。你看她说什么,我花开后百花杀。这蠢女的野心还真不小。可偏偏有那么一道圣旨助她平步青云,将她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自己身上。墨予珩越想越恼恨,恨不得像撕牛皮糖一样把木阅微撕了。

但论诗,他也挑剔不了什么,只能默默无语。

却听凌蓉公主突然怒道:“木阅微你好大的胆子!”

阅微诧异抬头,不知道这公主怎么又抽风了。

却见凌蓉指着第二句:“我花开后百花杀,木阅微,你将本公主置于何地,将皇后娘娘置于何地!”

木阅微眼中锐气一闪,旋即淡淡冷哂:方才她没有一次写出后面这首诗,而写出一首比较温和的应场,原因就在于此。

这诗无心看就是一首赋菊诗,但在刻意刁难和心胸狭隘的人看就不一样了。凌蓉智识浅薄,却自视甚高,只要自己稍微霸气一些,这位公主立刻会觉得被冒犯,就像现在这样,免不了口舌之争。甚至还会给她带来后患!

她最烦和毫无逻辑毫无理性的混蛋讲道理,所以方才写了一首没那么张扬得,希望可以过关。可是皇子公主不同意啊!她若不写,嗯,人家就讥讽她写不出来……

凌蓉的无事生非,这次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一直旁观不语的定远侯世子苏御寇道:“公主此言甚是奇怪,只是一首赋菊诗,与公主何干,又与皇后娘娘何干?”

木阅微诧异望去,只见苏御寇一身黑色劲装,高拔身材,肩宽腰挺,身姿矫健英挺宛如巍巍古松,渊渟岳峙。他浓眉利眼,从眉眼到着装到身上的佩剑亦都是一水儿的黑,不过他的黑并无魏无讳那般寒气,而是宛如高空黑鹰一般的雄阔。整个人雄阔利落,又带了略微的的不羁舒展。木阅微看着他,觉得那里有点熟,后来终于了悟,是他脸上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嘲意,与自己有点儿像。

大宸国四公子之青松公子,定远侯嫡长子苏御寇。

凌蓉公主道:“我花开尽百花杀,就是说所有的花都谢了,就只有她的花开着,这不是大不敬吗?”

苏御寇冷哂:“公主想多了,这首诗诗题就是赋菊,写的就是秋菊,难不成菊花不是在百花凋谢后才开的?若果人人都像公主这般读诗,估计以后再也没人敢吟诗作赋。”

凌蓉公主:“你……”

苏御寇:“若真冒犯了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事,得陛下亲裁。要不家父明早上朝带上这诗给陛下一阅,顺便讲明来龙去脉,看陛下觉不觉得有冒犯皇后娘娘。”

凌蓉怒道:“一个破落户写的破诗,也配给父皇费神看。”

苏御寇一笑置之不再说话。不过从头至尾也没看木阅微,只是若无其事地帮了个腔。

“凌蓉,不要再无理取闹了。”一个低沉浑厚迷离的声音,是那半天都静观其变的蓝衣男子,看着凌蓉公主淡淡道,“你该多用功读书了!”

凌蓉公主脸上闪过恼色想要再说什么,在对方温和却逼人的视线下,只能默默住嘴。对这个人,她一边有说不出的厌恶,一边又有说不出的害怕。

木阅微震惊地望着他,几乎不能控制好表情,却见他又对奕王墨予珩道:“赋诗之事,就到此为止,木小姐才华横溢,你也见识了。”

墨予珩拱手:“如王叔所言!”

蓝衣男子拿起那两张纸,完全罔顾木阅微盯着他宛如实质般的雪锐目光,转而对苏阁老道:“这诗本是在苏家宴席所作,论理当归苏家,不过这两首菊赋别开生面,深得我心,当然阁老肯定也喜欢。不知可否割爱?”

苏阁老沉吟道:“这诗我一看就已经记住,王爷喜欢,自当割爱。只是此诗是木小姐所作,还应当问问她的想法!”

男子转看木阅微,目光迷离温暖,含着点点笑影:“木小姐,可否!”

但木阅微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像一个雕塑僵立当地,怔怔望着眼前谜一样的男子:一个敢对当今公主直呼其名并当众轻责的人,一个被墨予珩称为王叔、被苏阁老称为王爷的人,一个让华之琅这样的浪荡子肃然起敬的人,气质如此高瑰,行事如此迷离,以陌生人的姿态飘入她的视线又莫名熟悉,她疑心是暗敌却抗拒不了其眼中的那抹温暖善意……

眼前的迷雾在慢慢散开,对将要见到的真相却不敢置信。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让她觉得简直是在荒天下之大谬,他只能是那个人但又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木阅微僵立半会,斜飞的凤眼迷茫又雪锐地盯着眼前的人,最终才困难问道:“你……你是谁?”

自从蓝衣男子发声,苏御寇就漫不经心坐等收场,听闻此问惊为天人,诧异抬头观瞻木阅微这个奇葩。

云枫闪了闪腰勉强支撑住不让自己又一次仰天栽倒,事不过三,事不过三……

苏阁老本就关心看着木阅微怎么答复此人,见她竟然问出如此怪异如此坦率的简单问题,不禁愕然,愕然地看向长公主,两人对望一下,了悟的同时不禁忍俊不禁。

华之琅再次望天,心中默念着这位小姐安在这位殿下头上的一切光环:老头子,陛下的私生子,皇帝的美色男宠……诸如此类!

云衍暗叹一声,暗叹间无数过往在心头漂洋过海。

瑶光郡主也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哦,我就说嘛,方才她怎么称呼瑾王殿下为美男子,弄了半天她竟然是不认识这是谁?”

她声音不高不低,恰好在场的关键人物都能听到,纷纷想起刚才木阅微看在某个美男子的份上写诗的话,再看看这位殿下的脸,一时有点啼笑皆非,想笑又不敢笑。

木阅微也听到了,却宛闻惊雷,浑身的血液都开始翻覆奔涌,她不知道为何自己有点颤抖,因不了解此人是敌是友而提了半天的心突然就稳稳放下了,稳得如泰山一般,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就那么轻易放下了,一丝疑虑都不存。与此同时,又有更多说不出的感觉,江海浪潮一样翻涌上来,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激荡,她自己也不知道它们为何就那样翻涌不息。

男子的眼底依然一片迷离温暖,略带几分笑影:“你说,我是谁?”

木阅微唇齿打战,心潮起伏,在那笑容的光晕里又平静下来,依然不敢置信:“你……你是……是墨……墨怀臻!”

云衍再次想要出声,在这这么多人跟前直乎瑾王名讳不大妥当,然而他再次被墨怀臻一个无声的手势制止。墨怀臻深深看着木阅微:“是我。”

是我。若远途归来的游子敲响往昔木门时对旧友的一声回答。与君初相识,犹似故人归。

他目不转瞬盯着面前难得失措的女子,眼睛里是一望无涯的深海,略带几分好笑的光影,将她所有的情绪一一倒映进去,好像海水记忆某天那一只在它的光影里拍翅惊飞的海鸟。

可以看见她眼中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无数情绪在那里徘徊,激荡,然后渐转平静,平静而深思,最终“哦”了一声,于是所有翻涌的情绪在那双似逝水斜飞的凤眸中渐行渐远。

刚才那只惊飞的海鸟也消失在碧空杳杳。

此刻的她,仿佛刚从昨夜梦境归来,梦境是闲潭水畔迷离惆怅的落花成雨,行人迷了归途。此刻的她,孑然独立在繁花错序跌落的细细微雨间,在一声叹息之后,依然巧笑倩兮,眼底却多了不分明的东西。

墨怀臻看得分明,并因此胸壑间有说不清的情愫宛如雾岚般迷漫,旋转,低回,最终尘埃落海。

他突然领悟今天穿着这一身素衣来到这里,不为别的,就只为眼前这一刻,外人眼中轻描淡写的寻常一刻,在他身上被出奇拉长,长成一抹铜镜,他用它照见自己隐约的心迹。在那天赋花楼看到她现在的模样就从无到有的心迹。

他也在这个时刻了悟,他就在期待最后她眼底那一抹不分明:在照面之前彼此费尽心机了解彼此,在照面之后,清晰得不能再清晰恍惚得不能再恍惚的那一瞬刻,仿佛天光袭人,海上蜃起,最终沉淀下去的一抹不分明。

就好像他胸壑间沉淀下去的那抹不分明雾尘。

墨怀臻静静看着,木阅微笑得莞尔,手中摇晃着那块蓝色石头:“谢瑾王殿下!”随即转身欲回自己座位,却在一转身就遇见一个身形直挺,气质寒锐的黑衣男子。

魏无讳不知何时站在众人之间,素来酷寒的双眼此刻暝晦不定,似笑非笑看着木阅微:“木小姐,不置可否也为我写一首诗。”

木阅微揉鼻,她不知道这个人突然冒出来有何意图,好端端干嘛要自己写一首诗。

云枫大声道:“无讳公子,你这是干什么,瑾王殿下都说赋诗到此为止了,你这是故意找茬。”

魏无讳对此似乎早有预料,冲墨怀臻深深顿首行礼,阅微留心到那姿势可比方才对奕王认真多了。魏无讳对瑾王顿首道:“无讳不是故意和殿下过不去,只是,”他转看木阅微,“木小姐,在下方才十万白银购车一辆,要车主赠我一诗为谢,也不为过吧!”

其他人想起那十万白银的车就满头黑线,神色诡异:魏无讳这要求,听上去好像……不为过……

墨怀臻沉静亦意外看魏无讳一眼,不反对也不答应,目光转向木阅微,让她自己决定。

阅微盯着魏无讳,不知缘何对此人她无法衷心厌恶,似乎还怀了一点好奇纳闷。她缓缓道:“不知无讳公子想要何诗!”

魏无讳寒目再次看向漠漠长空,旋即视线下落,落在满园姹紫嫣红的菊影里,他淡漠一笑:“也便以菊为题吧!”

“魏无讳,你是故意刁难……”云枫再次忍不住破口疑人,他和大哥那次在姐姐房里已经见过姐姐自己写的秋菊诗,今天又有二首,就算姐姐有才华,也不能这样折腾啊!这魏无讳分明是为奕王补刀的。

墨予珩的确暗自欢喜,却不止为这一刀,他想的更多更远更踌躇满志!

木阅微抬手制止了云枫,眼底七分清冷三分疑惑看着魏无讳:“公子缘何以此为题?”

魏无讳缓缓道:“菊在历来诗客眼中都是隐逸之花,花之隐逸者也。”

木阅微满头黑线:魏无讳自比为隐逸者?这才是今天最大最二的笑料!

却见魏无讳盯向木阅微,目色深寒宛如千尺高瀑之下的无底之渊,静谧又意味深长:“木小姐人淡如菊,深隐不露,与这深秋之花堪堪匹配,不是吗?”

阅微明白了,魏无讳是深意讽刺:说她人淡如菊,她其实机敏狡黠。说她深隐不露,她今天已锋芒毕露。她让她自己作诗讽刺自己!

魏无讳道:“不知木小姐意下如何!”

木阅微稍作思索,悠然答应:“既然要收公子十万雪花白银,自是不敢不答应!”

魏无讳倒没想到她如此痛快,略微诧异,却见木阅微唇间含笑,眉目清光闪烁若晨间冷露,悠悠言道:“既然公子代价甚重,阅微不敢不用心。公子名曰寒剑公子,我就取一寒字,成题寒菊,特赠公子,如何?”

魏无讳意外后了然,最终眼底凝然一抹惊奇:意外者木阅微神思如此敏捷,瞬息间立取一个这般极具深意的诗题。了然的就是这深意所在了,她将魏无讳名号融进去,做出这诗要讽刺,也把他自己囊括进去了吧。魏无讳话里的刺,她领悟到矣,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真是狡猾的狐狸。惊奇在于,他有点想知道木阅微如何以菊写他?

却见阅微行至桌边,提笔运墨,不知为何抬头看了魏无讳一眼,竟是带几分笑意,但魏无讳看了只觉不祥的阴影略略拂过。

众人很难想象木阅微两首菊诗已罢,还能写出什么花样,并且还是专门写予魏无讳,这魏无讳与秋菊的关系,难度不比霸气的菊花差多少吧!怎么写,难上加难!难矣!但这木小姐总能别出心裁,令人眼前一亮,于是他们又很好奇。于是……围看……

魏无讳也有些纳闷站在不远处静看。

却见木阅微纸上写两句: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

众人失望,倒是菊诗,但常人也能写,但方才下来他们对木阅微期待极高,这两句,太平淡!看来木小姐已是江郎才尽,运笔维艰。

魏无讳亦冷冷笑道:“木小姐这是虚意敷衍。”

木阅微淡淡一笑,不发一语,直挥笔再书,如龙蛇走舞,片刻罢笔。

站在几案边的几人眼见她写出那一行字,不约而同嘴巴微微张大,看一眼诗,再看一眼木阅微,再低头去看诗,再抬头看木阅微,好一阵子都鸦雀无声,最后才不知道谁忍不住喝彩:“好!神来之笔。”

魏无讳箭步至桌边,见后两句如此: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他看着看着,不知为何有点愣。

苏阁老捋须道:“第三句入骨之香,入骨之烈,入骨之寒,入骨之傲,可为全诗之眼。”

舜华公主亦道:“须前两句平淡,第三句才能奇峰崛起,才更能凸显后二句决绝入骨的力道,故前两句定要平淡。这心思真是玲珑通透,再无别人了。”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同。

却听一个尖刻的声音道:“可是这与无讳公子有何干系!”

还在称赏的人立马想起这一茬,纷纷看诗,又小心翼翼看一眼魏无讳,纷纷疑惑。是啊,这是写给无讳公子的诗呢?但几个较有才气、颖悟略高的的文士,脸色慢慢微妙起来。

木阅微不理会凌蓉再次无事生非,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将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双眸盯着魏无讳。

那几个颖悟之士已经想到了:木阅微这可是极力赞菊,笔力劲峭,力入骨髓,傲骨寒魂,死亦无悔。魏无讳本是一江湖剑客,武功极高,效力魏公公麾下,现是龙策军之首领,身份令人望尘莫及。

本来没什么,可是木小姐这傲极寒极的菊诗若是为魏无讳而写,那就微妙了。当不起的盛名会压死你,与本人不相当的极力赞赏就别有意味,看着像讽刺了。这魏无讳一江湖剑客,本当逍遥自在无羁无绊,现效力朝中,那有什么枝头抱香死可言?木小姐这一首寒菊,显然是在反其道而行之,意在讽喻。

虽然只寥寥数人意会到这一点,但魏无讳素来机敏,又文武双全,他自己不会看不出来。

却见魏无讳淡淡盯着那一首诗,面上阴晴不定,最终仰天长笑:“木小姐果然好诗才,确实是写给我的,无讳领受了。”

言罢拿起诗赋扬长而去,留下众人你我相觑。

瑶光郡主看魏无讳飘然一去,畅快潇阔的笑声里显然有几分自嘲的萧索之气,不禁皱眉道:“木小姐不懂无讳,男儿建功立业有何不对?难道非得飘飖江湖虚度一生?”

花涧筠道:“木小姐与无讳公子交往不多,不知他也属寻常。”

瑶光郡主道:“这诗恶意满满,讽刺太过,我不喜欢。”

花涧筠摇头:“面上看如此。但这群人并无几人能解出其间深意,也还算好。而且,木小姐自己倒无太大恶意,方才无讳公子欲要她自己作诗讽刺自己,她以眼还眼反唇相讥罢了。”

瑶光郡主冷哼:“这还无恶意?”

花涧筠嫣然一笑:“我一直在细看这个木小姐,郡主也知我极擅察言观色。木小姐对奕王那是真的厌恶轻视,眼神极冷极嘲讽。对无讳公子,郡主你现在可以看她,她的眼底没有冷意,倒带了几分揶揄。郡主,发自内心的真正轻视和戏弄顽耍的揶揄,可是两回事。郡主试想,如果木小姐若不是坚信方才无讳公子一定为魏舞和魏家挺身而出,也不会有之前那一场是不是?至少他的担待,她心里有数。至于这诗,你来我往虚虚实实的游戏而已。”

瑶光郡主看去,却见木阅微尚在望着魏无讳的背影沉思,眼底一片认真,倒真无什么轻视之意,花涧筠也素来观微至理,极具眼光,这倒不似假的。

其实木阅微自己倒真有点失后悔,她亦能听出魏无讳那一阵仰天长笑中的自嘲之意,对此举大为意外,心道众目之下是不是玩过了。

魏无讳离去,其他无关人也归位,就只有一群好事之人还在喧嚣与骚动,大多数人不解其意纷纷打探,知道的又不便说,一时喧躁。

木阅微对着窃窃骚动的人群,眉头微皱,突然狡黠一笑,提声道:“还有人要写诗吗?本小姐今日闲来写诗,还有人要写吗?

乍闻此言,众人懵圈。

木阅微笑容可掬,热情洋溢又客气地招呼旁边一人:“你要写吗,要一首诗吗?来来来,我给你写一首菊花诗,不贵不贵,十万两白银一首!”

懵圈的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潮落石出吐出一个笑得打跌来不及跑开的华之琅。扶苏山庄少庄主富甲天下,今日因笑得太多肠子有点打结,行动不大利落,索性自暴自弃歇在地上,却突然觉得周围空气安静得有点诡异,一抬头四下空荡,惟独看见木阅微闪烁贪婪之光的明眸,像盯一块肥肉的狼一样不怀好意盯着他。他心胆生寒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一边后退一边对虎视眈眈的表小姐拼命摇手:“木小姐……我不识字,我全家都不懂诗。还有,我家没钱!我家真没钱!”

言罢落荒而逃。

木阅微意兴萧索地望着这个奸商逃之夭夭,到手的肥鱼就这么滑了确实有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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