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十指交叠间,仿佛有什么濡湿腻滑。
我低头,细细的看,细细的分辨,万分不愿承认,但那,分明是血,赤色泛黑的血液。我抬眸,想要问一问他究竟怎么了,然而,他墨一般的眸子里,缓缓淌出暗红,皮肤像是烧灼一般一点点腐烂剥离,他的皮肤肌肉,在我的眼前瘫软消散,化成一汪血水。
脚尖湿冷,他的血浸透了我的绣鞋。
手心里,忽然空了,他只剩一副骨骸,凌乱的散落在我的眼前,方才握着我的手,难觅形状。
连尖叫和嘶喊都没有,我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连那白骨都粉化成尘,和在血里,渗入地下。
冰冷,从心口一点点漫延。
“我死了,一定是灰飞烟灭,不让你空等我回来。”
又是这一句话,在耳边响起,周遭,没有半个人影。
灰飞烟灭,说的那般轻而易举,仿佛那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般。天下间,是否没有人知道,这四个字的重量?
没有来世的灵魂,要去何方?
“走,这世间没有容身之地,走,别回头。”那声音复又响起,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澄明。
天还没有亮,只是窗子开着,月光便洒了进来。雪停了,一地深厚的白反射月光,很明亮,让人不忍凝视。
睡前,我关了窗子的。
我走过去,窗外一片皎洁。今夜无风,天气难得不那么咄咄逼人。
不是我,不是风,这窗子又是怎么开的,谁来开的?
守夜的兵士都会嘱咐我落锁,如今那锁也完好无缺的在门上,这屋里,却分明有谁进来过了。
心里闪过什么,我阖眸捉住这缕心绪,恍惚明白了什么。
三两个普通的士卒或许无法左右战局,我离开时,即墨却也一个士卒也没有派来;如今,我九死一生的回来了,他却一下子派出七个不凡人物过来,便不担心生变吗?
若非大军出征亦或班师,即墨从未勒令手下着九皋军甲,为的便是怕惊扰平民,而这七个人一日日里甲胄从未离身,仿佛巴不得将即墨遣他们前来接应之事闹到人尽皆知。
七个人轮值守夜,应该万无一失,而今,我的窗子却洞开着无人察觉。
或许,某些事很明显的放置在我眼前,只是我不去看,便没有发觉。然而此刻,我却明了的如此清晰透彻。
这七个人再怎样也好,他们不是即墨的人。南方吃紧,每一个兵将都要各尽其责,没有人能放松下来陪我南来北往四处跑,这些人,定然是伏契派来的细作。便如同当年,我被八思尔吉裕抓住一样,伏契要即墨的命,要到了这样的地步,阴险的想要将女子也卷入其中。
不耻,却无法改变现状,如今,我能做的不过就是想方设法离开这里,只要逃得出去,这两天的路程,我没有那么容易再被捉住。
可怎么逃?七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就在外面守着,这窗子或许便是他们谁进来过的痕迹。即墨带我出征,也确教过我防身之术,然而对着那么几个男子,是要我去拧断谁的胳膊?自己的还是他们的?
好在那冰匣子一直都是我随身带着,即便是夜里,外面有人守着也总是记着藏好,如若那匣子丢了,岂不是要像这天下人谢罪了么?
我又躬身检验一遍,确认一切无碍之后,按按眉心,开锁,出门,看着厅中的众人,轻轻咳了一声。
七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
我压抑住心里的不适,抱着双肩,微微颤抖,怯怯的回眸看了一眼房中洞开的窗子,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从未和他们开口说过话,这些人便学着明白了我所有的肢体动作。他们以为,我看见窗子,以为有人进来,怕了。
我的确是怕了,如果我没有发现,他们要跟我到什么时候?都已经这么久了,莫非是要一直到即墨的身边,然后一刀……
我不敢想,只是一步步挪向外。外面,还有一个人守着,目光看着屋里,我却觉得是落在我的身上。我笃定,倘若我此刻提步便跑,一定走不出这驿所。
我按着腰,扶墙而立。
我身子向来虚浮,自卧龙口一事之后,腰际常常泛疼,这样的事,这些人是知道的,也曾给了我很大的扶持,而此刻,紧凑的气氛让我的后腰又开始不适。
我慢慢躬下身子,蹲下来。腰痛的并没有那么厉害,只是我想要让那人过来,便像平常那样。
“廖姑娘,你怎么样了?”
他果然过来了,脸色有些僵硬,或许,是这月光太冷的缘故。
我轻轻摇了摇头,咬着牙。他只是躬身在我身后,连一点垂落的衣袂都没有碰触到我,这些人都知道,我不喜欢别人太过接近。
我招了招手,他顺从的将身子更低下来。
我无声的吞咽下不安和胆怯,恰是这一刻,窗户被风吹响,月光倏忽不见。
为了安全,他们从不在夜里点灯,这一刻,四下里,便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外卖:海底世界卖鸡爪无敌请大家收藏:外卖:海底世界卖鸡爪无敌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袖中滑过一抹冰冷,我反手握住,狠狠向身后刺去,猛然一划。血液喷薄在地上的声音,被裙角掩过。我吃力的撑住那倒下的人,慢慢将他放在地上。
这一招,还是即墨教我的,袭人脖颈,一击致命,悄无声息,但血会飞溅出来,让人清楚地知道,自己背了人命债。
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亡,却是第一次亲手将死亡带给别人,比想象中要干净利落。
我一步步飞快挪动,小心开了驿站大门,冷风起来了,雪又开始下,随着风刻在脸上刀子一样的疼,几乎是同时,房中正翻箱倒柜检查寻找的人停了动作,我几乎能感受到那一束束目光刺在背上的肃杀之感。
我抬腿便飞奔向马厩,强自稳住手心粘滑的湿汗握紧匕首,散开了全部八匹马的绳子。我翻上一匹,剩下的便在几声鞭响后飞奔出去。
这样大的雪,若是不停,脚印很快就会不见。那些人脚程很快,我只能用力抽打着身下的坐骑。
这里到处都是山,积雪湿滑难行,我却不得不冒险一试。
这马很得力,几次险些摔倒最后都停得四平八稳,便是后面追随的六个男子也没有这样顺利,已经有两个摔在雪下暗藏的尖石上挂了花。
行至山腰,有一块巨石凸起,挡住了下面的人向上的视线,便是这马上的也颇费力气,好容易爬上站稳脚,我一拧马头,便是一滑,马儿受惊的长嘶便这样震彻了山峦。
我翻身下来,将马留在原地,顺势推了大片的雪下去。只希望这样,下面的人便以为是我摔下去了,不再往上。然而到底不能寄全部希望于此,我只能一步步往山顶爬,等那些人到了这里,只看到一匹马,或许会分散几人下去找,哪怕只有一个,对我来说,危险就小了一分。
方才为让他们相信我受了惊吓,开门时身上只有一件中衣,如今身子贴在雪上,体温融化的雪水渗透过来又结成冰,冷得我唇齿磕绊。再这样下去,不死在他们手里,也会死在这雪地里。
可偏偏,别无他法。
我攀爬几步,留下深深的脚印,又在雪地上胡乱抓扣了一阵儿,做出挣扎的痕迹,便缓缓退了下去,那些人声,一瞬间近了。我屏息,狠狠将身子扎进雪里。深厚的雪,不多时便将我掩埋。这一刻,我才发觉,这白肤白发对我而言,简直如同上苍眷顾。即便露了什么马脚,这样的天气里,也没有人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