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2)
那是从没有听过的声音,不是即墨,不是负屃。却安定,踏实。我看向四周,周围,只有吵闹的人群,明明没了命,却还是只想要活着。每个人,都在尖叫惊惶,没有人会这样和我说一句话。
可偏偏这一句话,让我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
我抱着那小女孩蜷在墙角,这里或许还安全些,待看看情势再做打算也好。她屈下腿,跪靠在我肩头。时间似乎很漫长,眼前的一切,都和上一刻一模一样。崩塌,死亡,哀嚎,挣扎。
“啊!”怀中忽然一空,我低下头,手中的重量使我皱眉。
恰是她跪坐的那一方地界,塌陷了下去。我坐在边缘,她身子悬空,猛然拉住我的手,那力量使我几乎也跌落下去。
我躬下身子,努力保持着平衡,垂眸看她,心尖胀痛。
那恐惧,我再熟悉不过。
她看见了我的脸,以为我是妖吗?
她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急欲脱离开我的手。她不知道吗?如果我放了手,她落下去,便死了。
还是说,我比死亡,更令人害怕?
“放开我!放开我!”她拼了命的挣扎着,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抓过我的手背。
小孩子力气不足,伤口很浅,血却一直淌到她的手臂上。她看着那一道血痕,眼里的害怕和厌恶显而易见。
后脑忽然一震,一声巨响,我甚至都没有知觉到疼痛,她的眼睛却蓦地睁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比我还要恐怖吗?
耳后,有什么滚烫的滑过,眼前便是一抹鲜红,断了线一般一滴滴落下,飞溅到下一层。
身子,不知怎的也随那红稠落下,意识一点点迷失,只记得将自己的身子垫在下面,怀里紧紧抱着那孩子。
眼前,昏黑一片,不知是一切都颠覆下来的缘故,还是只有我的梦境和现实颠覆了的缘故。或许,我便这样死了?
活下去!你给我活下去!不然我死都不会原谅你!
死都不会原谅我?
谁还肯陪我去死吗?
为我殉葬……
心口忽然沉沉一窒,我猛然睁开双眼,眼前,一如方才那般黑暗,四周尽是尘埃的味道。只是至少,我还活着。
怀里温热,温热的麻木。
还活着?那个怕我如此的孩子还活着吗?
“救命……救命……”她的声音很弱,却一声声唤着救命。她巴不得从我身边离开,连死都不愿和我死在一起。
没有人来救,没有人。只有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我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一点知觉都没有,四肢的热度一点点消散,只有怀里的小姑娘,还算得上温暖。可这一点温暖,并非为我。
她的声音一点点淡去,淡的便像从未发出过一样,无人听到,无人知晓,她累了,嗓子哑的说不出话来。
我昏昏沉沉的,几乎要睡去,思维断线的一瞬,忽然听见一阵嘈杂,似乎是谁,在这废墟之下挣扎,和我们一样。只是那人动作那样大,层层叠叠的瓦砾胡乱响着,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鬼魅一般穿透这片废墟,便再无声息。
那人,方才活着的那人,死了吧。
她在我怀里哆嗦了一下,没了声音。
如果那是命中注定,不要做无谓的挣扎,起码,要离开的坦然平静。
仿佛我这一生。生在别人的惧怕和憎恶里,哪怕即墨能为我搭建一个假象,可是到了这一刻,幻境崩塌,美梦随着这金碧辉煌一同归于沉寂,我最终,还是要死在别人的惧怕和憎恶里。
合上了眼,似乎这样,便能看到他为我精心营造的一片谎言。
没有想要死去,只是累了,明明四肢百骸已经麻木没了知觉,心里,却觉得异常的疲乏。想要沉沉睡一觉,睡醒了,在梦的那头,不知是什么在等我。
“你敢死,我奉陪。”
“你敢背弃我,我就背弃六界众生。”
“你走了,我可以纠缠你,生生世世。”
“我死了,一定是灰飞烟灭,不让你空等我回来。”
“我不要你的坟前,开满紫菀花。”
我死了,一定是灰飞烟灭。
梦,忽然惊醒。
一双眼,模糊。
梦里的话,一个字没有忘记,每个字,都是砸在了心口,狠狠的,一下一下。鲜血和着浊泪流淌。
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那个梦,却如同回忆一般清晰。
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寸,都像是被凌迟一样疼。
“你醒了?伤口会疼吗?”一张脸凑过来,眉眼儒和。是负屃。
我轻轻摇头,可偏偏只是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我疼的蹙紧了眉。
他的脸上,满是内疚:“我不该叫你来。”
我忍着痛,又一次摇头。眼下形势,我看的出,他也很无奈。每次出现都是匆匆离开,若说南方当真有真龙,他会很艰难,我懂,并不奢望他能来救我。他来了,我便很知足,不会再去怪。
“我不能呆太久,南方我要一直盯着。你……”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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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强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想告诉他,我无妨。
“你还要去京师吗?”
我点点头。
他握紧了拳头,强撑着才没有狠狠砸在床沿。他的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若我没有……”
一句话,生生被他咬掉一半,那般艰难的吞下。
如果他不是万分艰难,去京师取断臂,想来对他是很轻易的事,如今,却要我豁出命去。他心里的无力,表露的很是明显,我没有办法责怪他。
他阖了阖眼才说:“大部分都是皮外伤,照顾好自己。那个女孩已经走了,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养好伤,拿了东西便回去,好歹即墨会好好护佑你。”
我点点头。
他拿出许多药,一样样教给我,每样药的用量和效果。我一一记下了,他却又重复了一遍。
沉默良久,他看着我的眼眸,忽然说:“我等着喝你的茶,我自己怎么泡都不好喝。”
我点头应允,他这才起身,又喂了我水饭才终于离开。
这一回,不知又是何时再见。
那几日,我过的很是困难,几乎连走路都成了问题,然而,好在他的药向来灵通,休息七日,身上虽还零零星星泛着疼,我却也歇不住,启程向京师而去。
卧龙口皆成废墟,再也寻不到千百年来积淀的那些仙人气息。四野里,杳无人迹,我没有再戴斗笠的必要,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路很长,我无处去买马匹,只能靠着一双腿离开。
眼见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已西倾,我能做的,不过是尽快找一个歇脚的地方,喝一口水,吃一块干粮,等待明早继续走。
日子这样一点点重复着,重复着知道我对时间再无感觉,眼前人影一晃,我忽然发觉,原来只能戴着面纱斗笠度日也是这样惹人思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