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一波未平(2 / 2)
杨缱顿时兴致缺缺,“季珩也要参加庆功宴吗?”
“不知,不过姐夫肯定会先回来看您呀。”杨绾拖了圆凳在旁边坐下,绘声绘色地讲起她昏迷后季景西的‘英勇事迹’,“……您是没瞧见姐夫当时的脸色,真的是,贺六小姐都吓傻了,整个人抖得像中风,一听说姐夫要去贺家营地,人直接就厥了过去。然后您猜怎么着?姐夫嫌弃地‘啧’了一声,让白露姐把她拎起来,招呼没打就扔给了半道赶来的楚王殿下!殿下当时脸就黑了,抱着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硬是没能靠近大帐。”
杨缱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有点好笑。
杨绾塞了一颗葡萄进嘴,小脸一鼓一鼓甚是可爱,“可惜大哥不准我跟去看热闹,听说姐夫砸了贺尚书一方宝贝砚台,之后不知为何又转道去了长公主那边,没多久那边也乱起来了。”
……又一个不意外的结果。
是不是开店铺的议程早提上来比较好?
杨绾感慨:“要是二哥三哥也能来凤栖山就好了,也去揍贺云墨一顿解气吧。南哥跟他关系好,不好下手,二哥三哥可没这顾虑。他们贺家人自己闯了祸,不能因为姐姐你大度就当无事发生吧?那个贺玥……也就姐夫看在您救了她的份上,不然,哼。”
此次秋狝杨家两位公子都没来,杨绪丰被季景西派去巡视京畿未回,杨绪冉又奉命留守京中,他们二嫂与苏夜也因此缺席凤栖山,信国公府表面上着实有些“势单力薄”。
“贺玥惹我,为何要贺白挨打?”杨缱被她的逻辑惊着了,“不是,怎么总是他?”
杨绾比她还惊,“贺家难道不都是贺白背锅吗?他都习惯了姐你还没习惯啊?”
她掰手指,“他爹不看重他时,世人说他无能,他爹看重他了,又说他沾贺阳哥哥的光;他凭本事考了状元外放山东道,被说全靠楚王运作;他在山东帮大哥和南哥,被骂他两面三刀;他与九殿下交好,被戳脊梁骨说他墙头草;他回京为嫡姐送嫁,被楚王被重伤,闭门谢客养伤,又被人骂他拿乔作态假清高,就为了让楚王上门道歉……总之就是,他爹亲近楚王、不亲近楚王,他姐嫁或不嫁,都有人骂他,也不知怎么就混成这样,可太惨了。”
杨缱:“…………”
贺白处境原来这么嶙峋吗?听得她都要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杨缱好奇看自家小妹,“我是他夫子,我都没你知道的多。”
杨绾噎了一下,“就,听多了呗。”
杨缱狐疑地看她两眼,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旁人如何我们管不着,但这一回,可同云墨没半点干系,不能随意迁怒,可知?”
“……绾儿晓得。”小少女乖乖听话,“贺玥是贺玥,贺白是贺白,不能因为贺玥是他姐姐就迁怒他。”
“没错。”杨缱满意点头。贺玥都要做楚王妃了,难道做事前还要事无巨细跟弟弟汇报?迁怒贺白实属没逻辑。
她的妹妹她知道,杨绾倒不是真希望贺白被“连坐”,小姑娘爱憎分明,上头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后台硬得出奇,导致她从小就不怕事,且向来精准打击。方才那一番看似幸灾乐祸冷嘲热讽,却透着不平之意,何尝不是专门说给她听的?
对贺白倒是意外的挺好心。
好笑地摇摇头,杨缱打发了她去歇着,自己则掀开毯子下床,打算去给温子青回信。
她费了番力气才金鸡独立地站好,寻思着要不要趁着没人,不顾形象蹦到门口去。结果还没等她动作,一道声音忽然惊慌地自门口响起,“别动!!”
杨缱吓了一跳,一个不稳往前栽去,险之又险地扑进一人怀中。熟悉的洛神香瞬时将她包裹起来,头顶响起季景西无奈的嗓音,“能不能让人省点心啊宝贝儿?”
杨缱抬起头,对上季景西的视线,小脸顿时露出笑容,“回来啦?”
后者嗯了一声,扶着她在床边坐好,“等我呢?”
杨缱乖乖点头,“听说你去掀人营帐啦?可消气了?”
季景西:“……”到底是谁该生气?
“没有。”临安郡王睁眼说瞎话,“我知书达理,做不来这野蛮事,夫人莫要诬陷我。”
……也行。
杨缱悄悄观察他,发现他还能同自己说笑,想来并未太过动怒,亦或是怒过了,这会已经冷静下来,心下微微安定。她不着急说起围场之事,实则自己也还没收拾好心绪,昏迷半日,许多事也还不清不楚,索性仗着是伤患,堂而皇之地略过话题。
她摸过那盘水晶葡萄,将弟弟的劳动成果借花献佛,“先垫一垫,待会再喝一碗我娘煲的汤。你今日肯定忙得没时间用膳。”
季景西乐了,拈了一颗吃下,唔了声,“有点酸,回头我给你找点甜的来。”
“我觉得还好?”杨缱狐疑地看了眼葡萄。
“你方才打算做什么?”季景西眼尖地瞥见床头的书信,回想方才她站立的面向,估量着床到书案的距离,心中有了答案,“受着伤还闲不住?王妃是不是忘了你还伤了手,暂时不能提笔?”
杨缱眨眼,“我还能写左手字。”
“我还得夸你一句厉害?”季景西气笑。
话虽如此,临安郡王还是帮她搬了张几案来,亲自磨好墨,铺好纸,递上笔,自己则在旁随意一坐,拈着那封展开的传书三两眼扫完,一脸容忍之色,“……也不至于这么急回信。”
“闲着也是闲着,我又不是动不了。”杨缱一边写字一边回答,“夫君要帮我传信回京吗?”
季景西默了默,忍无可忍,“杨缱,没完没了了?”
杨缱抬头看他一眼,笑抿着唇,见好就收。
回信很短,三两句话讲清楚她受伤一事,没落款,笃定自己的左手字也能让对方认出来。临安郡王于是更酸了,在她搁笔后骂骂咧咧地上前,接着最后一句挥毫泼墨:乌鸦嘴。
写完迅速收起,不给媳妇任何阻止的机会,雷厉风行地拿出去,吩咐无霜安排送信。
杨缱:“……”
回到帐中,季景西麻利地收拾了桌案,把人在榻上安置好,同媳妇交换了个甜腻腻的吻,“疼不疼?”
杨缱所有思绪都飞出了九霄云外,懵乎乎地点头,怕他难受,还不忘安慰他,“疼是好事。”
“屁。”季景西难得爆了粗口,本想痛斥罪魁祸首,反应过来她在对比此前失痛的那段日子,不留神又软了心肠。
“以后要把你栓腰封上,走哪带哪。”他咬牙切齿地嘟囔,“才半日不见……”
杨缱也叹。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多灾多难”,温喻的卦还是准。
两人温存了片刻,季景西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在门口遇着一人,想着你大概不待见,就打发了。”
杨缱不介意,“你做主便好。”又问,“谁啊?”
“河阳王妃。”
这个称呼最近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点高?“……她怎么总到处跑啊。”
“嗯?”季景西意外,“你还在哪见着她了?”
杨缱于是便将那日她与杨绪尘“蹲墙角”一事说给他听。听完,季景西脸色凝重,又透着不耐烦——他统领此次秋狝警卫,最烦有人私下搞事,当然,自己搞事另算。
“我感觉不对。”他同杨缱分享自己的想法,“苏襄不可能无缘无故跟来凤栖山,即便她在河阳王府过得……不怎么好,一个孕妇,想从层层守卫的废太子圈禁之地逃出,本身就不合理,还刚巧在秋狝这个关头,又那么巧地遇上了动身出发的苏煜行……”
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
“你是说,有人在帮苏襄?”杨缱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季景西没有答话,心中默默调高了对苏家以及楚王一脉的警惕。如果杨缱没有受伤,他不介意多说些,但如今她需要的是静养,政事上的麻烦事就没必要多说了,否则只会多一个人平添烦恼。
杨缱观他没有继续的意思,贴心地不再追问,而是转了话头,“庆功宴已开始,你去吗?”
季景西伸手,将她掉落鬓边的一缕发挽至耳后,动作自然地顺手捏起了她软绵绵的耳垂,“可能要露个面。陈壁托人传话,约了我庆功宴后饮酒赏月,这个约得赴。”
杨缱微微蹙眉。陈壁不是与季珏走得近?为何还邀请季景西?
这厢郡王爷还在老老实实地报备行程,“……也不知要到何时,你别等,困了便先歇着,明日我推了差事,有一整日空闲陪你。”
“鸿门宴?”杨缱还是不放心。
“不是。”季景西宽慰,“老七应该不在,在了才是鸿门宴。单陈壁一人,无碍。”
杨缱回过味来:“……他单独约你饮酒赏月?”
季景西点头,一顿,又回品:“你这话我听着哪不对。”
杨缱:“……”
季景西:“……”
杨缱:“没有不对。”
季景西:“……我忽然不想去了。”
当然,最后还是去了。
杨缱作为伤患,也的确没能撑太晚,等不到季景西回来便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仿佛从地平线那一端响起,遥远地、缓慢地、由远及近,慢慢扩大,最后化作彻响在耳边的尖锐鸣响,如酝酿已久的一声惊雷,当空,轰隆一声炸裂开来!
——“王妃,王妃醒醒!出大事了!”
杨缱蓦地惊醒,撑着头痛欲裂的太阳穴望向床边大呼小叫的白露,刚想质问,却发现小丫头少见地满眼都是无处安放的震惊与无措。
“何事?”她哑着嗓开口。
白露紧紧抓着她完好的那只手,嘴唇翕张间,说出一个疯狂的事实——
河阳王季珪,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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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成亲前——
杨缱:季珩好像挺有钱的。
成亲之后——
杨缱:季珩这败家模式好像有点顶不住,他是不是随时可能破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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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景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