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寄生（2 / 2）
“请问贵姓？”钟强问道。
“我姓江，她姓桃，女儿是……”江煜忽然顿了一下，“莉莉”。
“江先生，这次的事情实在是非常抱歉，”钟强叹了口气，“平时我疏于管教，才会变成这样子。”
“钟先生，这话就不必说了，”江煜笑了笑，“就算是家长，也不可能什么事情都照顾得面面俱到。”
正在这时，厕所的门开了。钟强听到声音后，立刻冲着刚出门的一个小女孩说道：“诗颖，你来一下。”
小女孩穿着加绒的睡衣，缓缓走了过来，江煜看着那个女孩，与莉莉一般高，头发垂到背部，并没有王老师所说的黄色眼睛和长鼻子，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类小女孩，不过现在看起来她情绪似乎非常低落。她身上确实散发着恶魔的气息。
“江先生，这是我的女儿，叫钟诗颖。”钟强向江煜介绍过以后，招呼着女儿坐在自己旁边，然后在女儿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我不认识这个女孩，”钟诗颖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们班没有叫莉莉的人。”
钟强忽然有些将信将疑地看向江煜，问道：“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江煜立刻编道：“对，钟诗颖是王老师班上的学生，我们是隔壁班的，今天王老师也是受了些伤，但好在不太严重。”
听到江煜说出了一些幼儿园的情况，钟强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虑，无奈地说道：“是的，明天我们还得去给王老师赔礼道歉才是。”
“叔叔、阿姨，还有莉莉，对不起，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钟诗颖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江煜立刻站起身，扶着钟诗颖坐下，说道：“钟诗颖，别担心了，都过去了。”
随后，江煜再次看着桃芷点了点头。
“你们还挺好说话的，要是碰到那些不好说话的家长，我们今天肯定要倒霉了。”钟强苦笑着说道。
“是这样的，钟强先生，让两个小朋友去玩儿，我们两个基本算是老乡，咱们来聊一下怎么样？”江煜问道。
钟强不假思索就答应了，她对着钟诗颖说道：“诗颖，你带着莉莉去房间玩儿吧。”
看着两个小朋友乖巧地去了房间，江煜忽然说道：“钟先生，你家女儿这个毛病我可以治好。”
钟强愣了一下，然后马上笑道：“江先生，你这是说什么啊，我家女儿没有什么毛病的。”
江煜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轻轻说道：“实际上，你可以认为我是一名医生，专门医治那种不可思议的病症，你家女儿变成狼这件事，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在某一天忽然产生的。”
钟强还想狡辩，但桃芷忽然打断道：“钟先生，如果错过了我们，下次遇到能够医好这种病的医生，恐怕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听到这里，钟强终于不再掩饰了，他叹了口气，苦笑道：“什么医生都见过了，什么招儿都使过了，也没见有什么效果。”
“实际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这不是病，你可以回忆一下，钟诗颖在什么时开始候出现了这种情况，可能由于什么导致。”江煜轻轻说道。
钟强想了想，回答道：“那时候诗颖还很小，得了急性淋巴细胞性白血病，发烧、无力，一直在不停地化疗，高昂的费用拖垮了整个家庭，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家庭也就是那时候出现了分裂，最终她妈妈也没能坚持下去，我们离婚了。后来，医生说就算是骨髓移植成功，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到一半。最终我们还是接受了移植……刚开始还好，我们看着孩子的身体开始出现好转，但不久之后，她身体突然急剧恶化，随后就是各种各样的管子再次插入她身体，一次接着一次的手术。我卖掉了所有的东西，但医生告诉我孩子几乎已无生还可能了，要我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江煜和桃芷都低着头，默不作声。眼前的钟强眼眶湿润了起来，嘴唇有些颤抖。
“后来，我自认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看到奄奄一息的诗颖时，还是不甘心，我乞求各种各样的人，但没人能够挽救我的孩子。医生告诉我，孩子状态非常差，下一次进入手术室，就不一定能够或者出来了，问我还是否继续手术……我想听听诗颖的想法，但她只是笑着安慰我，要我不要哭。”
钟强终于没能忍住眼泪落下，他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再次苦笑道：“那时候我遇到一个女人，大概有三十多岁了，她说可以救我女儿，但代价是要和我女儿公用同一个身体，她需要寄生在我女儿体内成长。我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我哪里还管代价是什么，只要能救我女儿，什么招都试一下……于是我答应了。从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但我女儿的身体奇迹般地开始恢复，不到两天，居然已经开始自己吃饭、上卫生间……我真的感谢老天爷给我女儿重生的机会，而从那以后，诗颖就会不自觉地变成一些奇怪的形态，比如耳朵、瞳孔、鼻子、獠牙，这些如你所说，就是狼的特征，但我只能隐瞒，我无法向他人说明这些。”
听完钟强一番话，江煜沉默不语，半晌，才轻轻说道：“确实是一个苦难的孩子，但你既然知道女儿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就不应该送她去读书才是。”
钟强再次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其实她现在渐渐能够控制住，只要不激动，就不会那样，听她说起今天地事情，好像是王老师骂了她，让她不开心，所以比较激动。”
“我想问问，当时你和那个女人交易时，她的原话是什么？”江煜问道。
“原话我不太记得，但意思我很清楚，她说她年幼，需要成长的时间，需要一个容器来容纳她……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江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你愿意听听我的建议吗？”
“当然！”钟强立刻说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样超自然的事情，我不妨告诉你原因。在这世上，有一种不同的生物，我们称其为恶魔，他们拥有超凡的力量，但人类禁止恶魔滥用这样的力量，你遇到的恶魔拯救了你的女儿，我觉得这是好事儿，但由于这是禁止行为，所以你的女儿会被一种叫做驱魔师的人杀死，因为她身上有恶魔的气息，”江煜顿了顿，“我的建议是，你要让你的女儿离开这里，去一个偏远的地方生活，湘潭也好，其他地方也好，最好是离群索居，不管是给你爸妈带着，还是其他方式都行。”
“这就是你的建议？”钟强还没说话，桃芷却抢先说道。
“对，这是我的建议。”江煜点了点头。
“我还没太明白……不过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这么做，会有人来杀死我女儿，是吗？”钟强问道。
“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我很奇怪为什么你的女儿还没有被驱魔师盯上。”江煜平静地说道。
“江煜，你都不仔细看一下她女儿的状况吗？”桃芷问道。
江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我刚刚扶诗颖的时候，已经探查过了，她目前几乎全部都在依靠恶魔的力量支撑着，如果把这恶魔强行抽离，那么她连半分钟都无法坚持下去。”
“所以也就是说，必须与恶魔共生了？”桃芷问道。
江煜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对着钟强说道：“你的女儿目前很健康，但这得益于恶魔在她的体内，也就是你说的寄生。我听了你说的事情后，多少有些了解这其中的不易，本想把恶魔驱逐出你女儿的身体，但目前看来，只有共存这一条路可走。”
钟强有些勉强地点了点头，他其实本就没有报什么希望，不过听到江煜这么说，心里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苦笑着说道：“我本以为留在这大城市多少能够有挽救诗颖的希望，你这一番话算是彻底让我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了。”
“看得出你很爱她，”桃芷立刻说道，“我们只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可以说，这只恶魔给你的女儿带来了一些麻烦，但终究还是挽救了她的生命。”
“大城市的生活成本本就很高，如果你是为了你的女儿才留在这里，那么从这一刻开始，这么做便毫无意义了。”江煜直率地说。
正在这时，莉莉牵着诗颖走了出来，两人脸上也是写满了无奈。
“江煜，我也仔细检查了一下，”莉莉说道，“确实跟你刚刚说的一样，她没有办法单独存活。”
莉莉话音刚落，钟强就立刻看向两个小孩儿问道：“我们的谈话你们都听见了？”
钟诗颖点了点头，轻轻说道：“爸爸，我们回去吧，去和奶奶一起住吧。”
“诗颖……”钟强又不禁流下了几滴眼泪。
“这孩子……懂事得让人感到心疼。”桃芷轻声说道。
钟强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强笑道：“看来这房子也可以退租了，是吧？我早就不想住这里了，对吧，诗颖？”
钟诗颖只是轻轻地笑了笑，慢慢地走到钟强身边，伸出双臂拥抱了后者。
夜色中，江煜牵着莉莉的手，桃芷走在另一边，三人缓缓向着南京视界的方向走去。
“江煜，”桃芷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还听残酷的。”
“为什么？”江煜似笑非笑地问道。
“刚刚你甚至都没想过找个理由让他更容易接受……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想不出怎么才能让他更加好受一些……”
“我怕他心存侥幸，”江煜只是淡淡地说道，“那个孩子未来可能也会遇到很多阻碍，也许在她成长过程中会遇到机遇来让她恢复成正常的样子，但暂时我能做的只有先保全她的性命了。”
“江煜，”莉莉突然抬起头看向江煜，“你知道吗，那个钟诗颖，其实和一个人有关系，你的建议层有人跟她提过，但她没有告诉她爸爸。”
“哦？”江煜眉毛微微一挑，“还有这样的人？”
“这人咱们认识。”莉莉笑道。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桃芷急忙说道。
“就是君莫愁呀！”莉莉笑着说，“她说那人自称有求必应，那不是君莫愁是谁啊？”
“难不成，是君莫愁在保护着他们父女不受驱魔师的追杀吗？”
听到这里，桃芷白了江煜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可能，江煜，你好歹之前也是公会的执事……君莫愁他在南京再混的风生水起，也不可能有资格渗透进公会的事务，不然你看这次开会，他人就在南京都没请他参加，不是吗？”
江煜回想起君莫愁之前面对桃芷万般无奈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的确，君莫愁虽然是在南京的有着不错的声望，但还不至于跟公会相提并论，就像古代经商的人一样，虽然有钱，但还是不敢得罪官家一样的道理。
“江煜……”莉莉再次出声道。
“嗯？”
“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呀？”莉莉问道。
“过两天开完会就回杭州吧，”江煜想了想说道，“这次回去，也许我应该去见见昙大师了，好久没见他了。”他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昙大师的时候，那只背部呈现浅橘黄色的、胸口和爪子都是白色小猫，不禁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