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就好(1 / 2)
事情确实与时砚想的不一样, 不仅与他想的不一样,与王主任想的也不一样。
彼时时砚在竹容的灵堂上香祭拜,按照当下的规矩, 作为好友, 需要在遗体前进行简短的告别仪式。
然后,时砚就发现, 虽然这具尸体和竹容在面容和身材上有七八分相似, 就是死后也有保留着极高的相似度, 但是, 这人就他娘的根本不是竹容。
时砚当场没表现出来, 出了灵堂后, 有人要领他去见竹老爷子。
时砚拒绝道:“方才出来将一件重要的东西忘在院子里了,我回去取一趟,待会儿自己去老爷子院子。”
时砚在青竹有自己专属院子, 他是老爷子的贵客, 也是国内无数高官的座上宾,救命恩人,加之这次时砚是以竹容好友的身份前来吊唁, 顺便帮老爷子调养身体, 因此这人没怀疑就走了。
于是时砚转道去了竹容住的院子。
院子大门已经上了锁, 听说是老爷子让人锁上的, 不愿意让人去打扰侄子生前唯一的清净地儿,也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想起这些催人断肠的往事。
谁都不敢触老爷子的逆鳞, 因此这块儿地方很快就从以前整个青竹帮最热闹的地界儿, 迅速没落,单是从门外落叶的厚度,就能看出这里至少五六天没人来打扰了。
时砚轻而易举的翻过墙, 果然在院子里见到了活人的生活的痕迹。
一路顺着痕迹找到书房墙后的地下室,在里面见到拄着拐杖练习走路的竹容时,时砚也不觉得意外。
倒是竹容吓了一跳,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胸口上的伤瞬间崩开,血水顺着纱布渗出来。
时砚将人扶着坐到椅子上,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上下打量一眼这个地下室,翘着脚问竹容:“不打算说说吗?”
竹容这会儿倒是坦然了,一开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管时砚叫大舅子,虽然嘴唇有些苍白,额头上还在冒虚汗,但人明显是开心的。
“大舅子,时薇说你聪明,我这点儿把戏怕是瞒不住你,果然被时薇猜中了。”
时砚眯眼,目光危险的看着这个老男人。
面相已经变了。
上次亲眼见竹容还是两年前,之后两人一直靠电报联系,时砚并未亲眼见过他的面相。眼下看来,命中的生死局已经破了。
是谁?
但等话出口的时候,时砚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让我想想,这件事和时薇有关。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两年前,你护卫总统夫人去m国参加那场国际会议的时候?”
虽是问句,但语气很肯定。
这没什么好抵赖的,竹容知道,时砚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想明白其中关窍是迟早的事,况且一开始他们的计划,也没打算瞒着时砚,只不过也没打算这么快让他知道真相。
竹容深吸口气,缓缓地靠在椅背上,才长长的吐口气,看得出来身上的伤不轻,但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带笑,让时砚忍不住想发脾气。
“哎,你知道我对时薇的感情,那次在m国,我特意去看望她,她整个人就像是会发光似的,我的视线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我自然而然的向时薇倾诉了我的爱意,然后她拒绝了。”
竹容虽然这般说,但一副占了大便宜的样子,时砚就知道这事儿没完:“然后呢?”
竹容一脸骄傲道:“时薇说可以考虑让我做她的情人,然后她睡了我,她要对我负责!”
这么听来,时砚觉得还能接受,自家养的猪会拱外面的大白菜了,虽然是一颗老白菜帮子,但总比自己做水灵灵的大白菜,被老男人拱了让人好接受。
同时也能说明这老男人的死局是怎么破解的了,根本就是被闻时薇给睡了,和闻时薇沾染了因果,闻时薇近两年的运势太强,才改了竹容的命。
啧,便宜这老男人了,捡回一条命。想想往后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时砚忍不住摇头。
“行,知道你被拱了,这个不用说的太详细,说说这次葬礼事件吧,你和老爷子到底想做什么?”时砚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准备听听闻时薇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策反竹容这个坚定的津城党的。
能耐了,瞒着他干了这么大一件事儿,要不是今天葬礼发现不对劲儿,说不定事情成功了,他最后才知道真相。
还真就被人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竹容眼里有些伤感,闭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面无表情道:“津城方面说青竹帮有自己的小心思是真的,上面想警告我们是真的,那场光天化日之下的伏杀也是真的。
其中唯一出差错的是,我们的人提前知晓了上面的意思,临时做出决定,配合对方上演了那场伏杀。”
时砚点头,瞧竹容身上的伤,看起来为了这个计划,没少吃苦头。
竹容苦笑:“时薇从两年前就劝我,她包括整个闻家,都更看好安城,希望我转投安城。加上这几年我慢慢发现,津城确实存在很多问题,且上面对青竹帮的压榨日益渐深,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要为手下几千兄弟的身家性命负责,不敢有太过的举动。但心里何尝不觉得上面太过理所当然。
当初是我们青竹帮不想见沪城百姓对上到岛国人的木仓口,才寻求津城合作,联合沪城政府,尽量保全沪城百姓的安危。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津城方面这些年使唤我们使唤的理所当然,把青竹帮当成他们手底下一条好用的狗,这是老爷子和我都不能忍受的。
但你知道我们青竹帮和津城方面的渊源实在太深,不是说剥离就能剥离开,这需要一个合适的机会。”
时砚道:“所以你们选择了这个合适的机会。”
竹容点头:“对,天时地利人和,我们选择了这个机会。”
时砚:“那你们特意让我来一趟,还假装你已经死了,是要做什么呢?”
竹容:“老爷子想转投安城政府,总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请安城方面帮我报仇,青竹帮顺利归附安城,这不是合情合理吗?”
“我就是那个帮你报仇,得到青竹帮全体信任之人,回头就是连接安城和青竹帮势力的桥梁,重要性不言而喻,在安城的身家地位瞬间就不一样了对吧?”时砚问的漫不经心。
竹容有些心虚,但还是点头:“这是时薇的意思,这些年你为她做了很多,她想为你也做些什么。”
时砚缓缓起身,离开这里,转头去找竹老爷子。
他可不相信事情真是竹容说的这般简单,肯定是老爷子发现津城内部出了大问题,还是无法修补的大问题,这才想在战争正式结束前站队,表明自己的立场。
否则青竹帮在津城内部经营了好多年,就连上层想在半小时后给竹容一个教训这种事情,都能提前得到情报,可见是花了大功夫的,若不是出现了什么不可调和的大问题,谁舍得苦心经营的一切?
闻时薇,包括津城的纨绔,都是老爷子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为此,不惜竹容身受重伤。
时砚方才仔细瞧了,竹容胸口的木仓伤差一点就能致命,可见其凶险。
不过这些上层之间的博弈,不是时砚一个小小院长该操心的,他只需要完成帮竹容报仇这一步就够了。
竹老爷子的意思,是让安城人配合青竹帮在津城的内应,杀了那个军官,还有军官家的纨绔子弟,这事儿就算完了,他一个孤寡老人,就安安心心的带着青竹帮一干兄弟们投奔安城。
时砚看老爷子演的十分认真,眼神哀痛,身形沧桑,背影寂寥,每一个表情都十分到位,充分展现了一个先后失去儿子,女儿,事到如今,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悲痛。
也没拆穿,配合对方演出,但是有些事儿,就不用搞得这么麻烦了:“我自己去津城解决这件事,给我十天时间就行,事情解决后我就不回来和你们汇合,直接回医院工作了,你们可以从报纸上看到我成功的消息。”
老爷子深深的看了时砚一眼,想起当初时砚带着时临,两人一路从木仓林弹雨中悠闲走出的画面,将所有拒绝的话都咽下去,把这件在众人看起来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儿,交到了一个大夫手里。
安城方面的人觉得老爷子痛失亲人,有些疯魔了,竟然同意了时院长这么不靠谱的要求,但他们也没有办法阻止时砚去自杀,去送死,谁让这一路上所有的决定,都是时砚说了算呢。
只能无助的向安城发电报,如实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
谁知时砚说十天时间,结果到了第四天,也就是他到达津城的第一天,津城内就发生了特大事故,某高层人员当街被木仓杀,凶手不知所踪,津城全城戒严,地毯式搜寻凶手的踪迹。
同时,高官儿子在半小时后,于戒备森严的家中被人木仓杀。
津城一时人心惶惶,坊间传说高官子弟当日带人伏杀有功之臣,这是报应,是竹家人来索命来了。
而真正的凶手时砚,早在完成任务的当晚,悄无声息的出城,于第二日凌晨,乘坐火车回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