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 固炁大礼（上）（1 / 2）
沌墟世界无星辰日月，却有繁疏二季。一载十二月，每月依旧三十日，每日十二个时辰。每年三月起，菌植虫豸进入生长繁盛期，开花结果，而后的八个月为繁季；十一月进入疏季，落叶枯花、虫豸沉眠。直到来年三月，周而复始。
弘武三十九年六月，繁季第四个月一日晨。
离开赅博太学地界的师兄弟三人乘坐飞行虫豸前往九幽断云，举行每三年一次的固炁大礼。
墨笃单独骑乘一只，另外两人共骑一只。
师兄叫秦风，北昌王都葛苍城人，师姐种思，同样来自北昌，不过是朝颜城一户没落士族后嗣。两人明里暗里对新来的师弟很是排挤和鄙视。
两人在虫豸背上漫不经心地交谈着。
“师兄，老师为何要收墨笃为弟子，他不是南蛮质子吗？”不仅是这二人如此看法，就连其他同门也颇为诧异和不满。
秦风师兄斜眼睨着沉默不语的墨笃，闷声道：“老师收此人为弟子自有老师的用意，你我二人只需听从老师安排，完成这次任务，拿到奖励点，换取珍宝阁的观想图才是正事。”
飞行虫豸速度惊人，双脚奔跑需要十日的路程，骑乘它们，仅仅需要半日时间。
任务第一站是贯众郡。
贯众郡乃九幽断云之首，地接北昌将离城，地势险要，民风尚武。三人的到来已提前通报过。这一日天光和煦，没有起风，郡守携一众官员早早便在城门口迎接。
一个时辰后，两只身形庞大的飞行虫豸落在城门口空地上，掀起无数飞沙石砾。
“两位太学奉正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请进城。”郡守躬身抱拳行礼满脸堆笑，他身后的一众官员也极尽阿谀之术，给到两位奉正极高规格的迎接。
第三位从虫豸身上下来的那位并没在此次固炁大礼的奉正名单之上，但作为九郡之首，贯众郡郡守，早在三天前书案上已经摆上了此人的生平来历。
南蛮二十四部，首领风苏部族长最小的儿子——风苏墨笃，四十二岁，十岁那年被送往北昌为质。六年前因犯下大过，得罪昌王，被贬虿裂。
此人要么死在虿裂万虫谷，要么还在那险幽恐难里苟延残喘。情报里提到一年前，赅博太学正带领弟子前往虿裂历练，途中偶遇墨笃，见他遇万难而不退的坚韧勇气，便好心带他回赅博，并收为弟子。
而他之所以得罪昌王，是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昌王第三个女儿，王后之女滦素。八个月前，北昌传来消息，被软禁的滦素病重，不久撒手人寰。
没成想不到一年，在固炁大礼上见到此人。
对于墨笃的到来，郡守采用任何礼仪接待都会遭到非议甚至引来北昌怒火，所以无视他最好。
秦风种思两位奉正不是第一次来主持固炁大礼，神态自傲，可见赅博太学在民间尊崇般地位。
“两位奉正一路辛劳，先到茯苓馆暂坐歇息。”
秦风对郡守等人的态度还算满意，微微点头，大步走在队伍前方。坠在队尾的墨笃心事重重，脸上颓靡疲倦，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
他走得极慢，行至城门附近，便听得耳边一阵哭喊喧闹。
…
“这位大人，求您替我们通传一声，求您了。”一位村妇模样的中年女人双膝跪在城卫脚边苦苦哀求。
城卫站得跟颗木桩一样笔直，目不斜视，丝毫没有同情心，任由村妇在地上哭求。
不少贯众郡人于心不忍，纷纷劝说道：“这样求他们是没用的，回去备点财礼孝敬他们才会帮你。”
墨笃正要上前，两名随行官员笑意盈盈挡在墨笃和村妇之间，嘴里说着抱歉道：“一些村民闹事，会有人处理的，先生这边请。”
……
……
固炁大礼进行的第五日白雾还未起时。
银月村村民们早早起身，穿上最浓重的服饰，携家来到村广场集合，等待观礼。
今年村里的适龄孩子有十二人人，自鬼木来之后，变为十三人。固炁大礼每三年举办一次，年至五岁上下的孩子都可以凝固炁相。往届大礼有潜力的炁相才有机会去赅博求学。竞争非常激烈，孩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等待一飞冲天。
……
早在前几日，蔼朶已经替鬼木弄来一套崭新的沙麻布衣，替他穿好后，低声在他耳边叮嘱：“阿姆今日身体不适，固炁大礼你自己去参加。别怕，我拜托了阿牟，你跟在她身边，和奚篴一起参加就行。”
听到此话，鬼木担忧地转头问蔼朶：“阿姆，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妁婆婆那里问她拿些药。”
蔼朶低头给他系腰带，柔声道：“不用，小毛病，肚子痛。”
身为二十一世纪地球华夏人，鬼木秒懂阿姆说的肚子痛是指女子月事。他没多想，听话点头。
“记住，固炁大礼之后立刻回来，洗纹饰的药植我都准备好了。”
“我知道了。”鬼木神不守舍地回答，实在很担心纹饰被药水洗掉会影响他和子午阁之间的联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阿姆，我的炁相若是生活系他们会不会……”鬼木略显担忧地说。
关于鬼木的炁相问题，蔼朶是不担心的，解释说：“你父母是来银月森林狩猎途中亡故的，他们两人不是战武系就是辅武系，不会有问题。”
鬼木脸红了，低头忐忑，他的身世并非如此，若双亲中真有一人是生活系炁相，赅博求学怕是要告吹。可他没办法和蔼朶交流，只能压抑情绪，装成乖宝宝。
“鬼木。”奚篴的喊声从屋外传来。
“好了，奚篴来叫你了，快去吧。”
……
鬼木和奚篴并肩来到村里土石广场，此时人影浮动，交谈声此起彼伏。远远就看见人群前站着的一排小鬼头，阿蛮被众星拱月般立在c位，阿仕则站在阿蛮右侧。
阿蛮正要招手，望见奚篴，抬起的手又放下，面露尴尬。
等需要固炁的孩子们全部到齐，旷独扶着妁婆婆走下巨木树屋。
“孩子们，今天是你们参加固炁大礼的重要日子，炁相显现凝固成型之后，你们未来的路便定下了。”
“古籍上有载‘炁始而生化，炁散而有形，炁布而蕃育，炁终而象变。’炁乃是沌墟世界的本质，炁让生命源源不熄。古籍又道：‘人之生，炁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每种炁相都是上天赐予人类最宝贵的礼物。每种炁相都能发挥出最大价值。不要骄傲亦不必气馁。”
妁婆婆望着十三个即将凝聚出炁相的孩子，心怀宽慰，这些孩子成长后有些会成长为银月村守护者。有些将向普罗大众一样，埋头与土地，一生劳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