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出山（1 / 2）

出门时，天空已下起雨丝，细雨蒙蒙，铺天盖地，众人身穿雨披，出门不久便四散离去，任由被清雨沾湿的土路留下道道印记，一条小道上，被雨声遮盖住的，是两道轻微的脚步声。

其中一人身形完全被笼罩在雨衣之下，分不清男女，沉默地走在前面；另一人雨衣背后被什么东西撑起，露出棱角，雨衣下空出大块空间，怪异无比。

后者紧紧跟在前者身后，脚步不似前者沉稳，但也融于环境之中，不似常人。走了许久，前面那人语气清冷，却能听出是个女声，声音不大，在这雨丝绵绵的树林里正好够后者听见。

“你背的何物？”

后者没反应过来，脚下又已经走了十多步才小声回答道：“药箱。”

那女声似是有些好奇，又问道：“你背药箱作甚？你师父没告诉你我们做什么去的不成？”

“知道。但是师父说过，为医者，当常怀仁者之心，即是历练，行医也不影响。”

那女子点了点头，又说到：“还有半日路程。”

不知多久后，两人走出森林，面前出现一片空地，脚下土路尽头，隐约可见被远处树叶雨雾遮挡的村落，而此时天色将晚，雨却不见停，反而有越下越大的征兆。

两人进了村落，未引起注意，不久便找到没人居住的房屋，轻松翻过栅栏，进入屋里。

两人脱下雨衣，雨衣下皆是粗布麻衣，与村内百姓无异。女子寻了个矮木凳坐下，面色平静地看着对面捣鼓药箱的青涩少年——正是倪默。

十六个弟子当然不是每个峰上都有两人，于是索性随机两人分组，倪默便与那位叫做任小寒的师姐分到了一组。

任小寒实力极强，倪默心中有数安心不少，只想着明日行医之事。

这种村落里一般是没有医生的，只有镇或者城里才有常驻的医师，因此会有背着药箱云游的医师，有时能驻足几日，便是平日里村民看病的机会了。

倪默装作行医至此的医师到不突兀，不至于打草惊蛇。当然，暗中躲在屋里更好，区别却不太大。

……

几十里外的另一处村落，一处无人居住的破屋里，有一道身影正靠在墙边，头发杂乱，脸上胡乱抹了些泥，粗布麻衣，像个小乞丐。

此时她正面色寒冷地盯着对面的男子，而那男子一手捂着嘴，面色通红，从齿间发出“呲呲”的声音。

那小乞丐冷声到：“三师兄，很好笑是吗？”

那男子咳嗽几声，正色到：“一点也不好笑，谁笑了？”

然后看了眼小乞丐落魄的模样，不争气地把头转到一边去。

心里想到：‘千万不能让小师妹记恨上自己，不然以后可麻烦了！’

那小乞丐‘哼’了一声，很是不满。

原来到了村子里，姜灵才发现自己与村民气质相差太大，心念一起便将自己打扮成了这个模样，却被自己师兄这样嘲笑，气愤不已。

类似的画面相继出现在各个村落，都是两个年轻弟子，悄然进了村，隐匿其中，皆是万分警惕，因为危难，可能下一刻便会来临。

※※※

夜色降临，倪默斜靠在墙角，坐在地上，目光怔怔望着破烂的窗户外面。不远处传来男子的叫骂声、锅碗乒乓声，村头野狗狂吠，相互追逐着远去。几户人家才升起炊烟，从一缕一缕到一囱囱飘进夜空，才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住了。

乌云退散，夜空逐渐星光点点。月光透过窗户的破洞，照在倪默腿边的泥地板上。

而此时闭目修炼的任小寒也睁开了双眼，看着被一缕月光照亮的草屋，心变得幽静起来。两人都静静发着呆，不知思绪已在何处。

随着远处炊烟散去，四周静谧，任小寒轻轻开口道：”师弟在想些什么？”

话语声打破寂静，将倪默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倪默抬头看了眼近乎面无表情的任小寒，和善一笑，又将目光望向窗外的月色，小声回答道：

“我在想，我以前是不是也是这样生活。没被师父收留以前，是不是也住在草屋里，白天出门劳作，晚上就这样看着月亮。”

任小寒表情不变，问道：“你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了？”

倪默摇了摇头，笑了笑：“师父说，我是被玄宗三位师伯带去的太初门，说是我昏倒在了一个无人的荒村里，见我可怜，他们就带我来了。后来师父给我取了名字，收我为徒，师兄师姐都很好，我很开心。只是偶尔我会想，我的父母亲是死了还是活着？但也不是重要的事情。”

倪默说到这里，似乎心情颇为愉快，咧嘴笑得开心。任小寒轻轻笑了笑。

倪默问道：“师姐呢？入山前凡俗的生活是怎样的？若是不方便就不用说。”

任小寒沉默一会儿，低声道：

“我五岁那年，母亲又生了个弟弟，爹爹说带我去山里抓兔子，足足走了大半天才到了地方。

林子太静了，我害怕，爹爹就给了我一颗糖，让我站着不要动，他去给我抓兔子。可是糖吃完了，爹爹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