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万花（2 / 2）

这天夜里，倪默辗转反侧，心思难宁。白天不知何时起，胸口便有些闷气，练功都没法静心下来。直到现在躺在床上，依旧有种古怪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少年沉入梦乡。

他正坐在一处恢宏的大殿里，身边只有几位模糊不清的身影。几人身前之人虽看不清样貌，却让他心生亲近之心。

只听那人开口说道：

“道字幽幽，星宿错度，阿人歌洞章，至圣神人，化虚入俗，握固静思神，无量大神，亦有疾伤，斩馘六鬼锋，亦有否终，气游关元，叩齿三十六，百会顶封，阴阳不调……”

他听完，起身行了一礼便再度坐下。

“道字幽幽，星宿错度……”

喃喃中，倪默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竟是已经盘腿坐于床榻上。

回想起梦里的场景和此时依旧牢牢印于脑中的功法，他心思摇摆不定，想去找倪芸却发现天色已晚，不敢去打扰师父休息。

他隐隐觉得这是一篇道门心法。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除几百年前万花宗门人外，无一人知晓‘万花功’本是一门道门心法，只是此功后期误人，修炼者皆堕入魔道，是道门禁术。

他已不记得入门前的事情，但他觉得这个梦与以前的自己密不可分。

现在很好了，他觉得。

以前的自己叫什么，是谁根本不重要。他有师父，有师兄师姐，有来潮峰。

他叫倪默，这几年就是他的全部。

他有些害怕这篇功法会给自己带来困惑，给自己与师父之间带来裂痕。

不去管它就好了嘛，就当没见过这篇功法，不动一丝心念去修行它。

日子就还是和以往一样。心里想着，倪默终于又沉下心来，思虑了一会儿，才又缓缓睡着。

……

月色下的雪晶莹剔透，越下越大，隐隐有垫起来的气势。纷纷扬扬间，树上、溪里、院中都被融入进去，融入了一幅寒冬山水画里。

变天了。

第二天再次见到师父，倪默反复犹豫，还是没有把昨晚的梦说出来，只是有几次出神，倪芸询问他他也没说。

又过了几日，到了倪芸说好的带他出门行医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一大一小两人便背着一大一小两个医箱出门了。说起来此时的倪默也只比倪芸矮上一点，倪芸满了三十二岁看上去依旧年轻，走在一起倒像一对姐弟。

“师父，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们先去最近的青牛镇，那里的人都熟悉，行医也方便些。往年为师也有些名气，不至于被当做骗子。”

说起这个，倪芸似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

倪默呆了一下，又低头走路。

行至青牛镇，失忆后的倪默未曾下过山，瞧见这般市井街容不免觉得新奇。走在倪芸身后，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打招呼：

“倪神医又来啦！我得赶快去叫上我家那口子过来找神医看看！”

说完朝倪芸笑了笑便赶快跑走。也有不着急的，询问她身后以往没见过的少年。

她便笑着解释道这是他的小徒弟，第一次下山。

于是便有人喊他小神医。

他未曾行过医救过人，觉得被喊做小神医内心有愧，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走在倪芸后面，跟得更近了些，目光躲闪不去看周围的人。

察觉到倪默的动作，倪芸只当他有些怕生人，回身安慰了一下也就继续往镇里的医铺走去了。

镇里的医铺本就是太初门所设，只是医师和小工都是青牛镇人。太初门会派人传授此处医师一些医法，足以解决不太困难的病症。

因此遇见有太初门的仙师来开诊，铺里的医师都乐于跟在旁边学习。

百姓也都更愿意相信远道而来的神医，更何况看病收费也与铺里的医师一般无二。

到了地头，看见排着的长队；师父挨个问诊，多数是些不难的病症，连此时的倪默上来也能解决大部分。

倪默坐在一边，时不时帮师父拿些药材，配些药方。

每当听见看病的人对师父说些感谢的话，他便觉得开心。心中也越发崇拜师父，想着自己学好医术后要像师父一样受人尊敬。

至傍晚时刻，二人就在镇中一处小院里住下，倪芸给倪默讲解了些今日遇到的病症，就回屋各自修炼了。

夜深，远处的狗叫声也停了。天空中乌云密布瞧不见月亮，倪默朝窗外的天空望了望，关上窗户上床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