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豺狼的聚会（1 / 2）
瓦蒂洛家，迪洛王国三大公爵之一，王国建立之初就一直存在的家族，可以说尊贵无比，不是什么道尔顿家这种兴起不到一百年的新兴贵族能比的。
瓦蒂洛家的宅邸内，一群人正在一个密室内，看着打扮就知道是贵族，一些人围着一张书桌坐着，还有些人围绕着坐着的人站着，大体分成了三伙人，拼凑成一个散乱的圆。
坐在书桌前的那些人没有说话，都在看着书桌上的一块地图，要么抽着雪茄，要么品着美酒。
而站在后排的人明显地位不如坐着的人，他们似乎有话要说，但又不敢抢先发言。
就这么保持沉默过了十来分钟，坐在主位上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一丝精光流露出来，目光慢慢扫过眼前的这些人，而后嘴唇动了。
“都说点什么吧，来都来了。”
这位老者正是瓦蒂洛家的家主，布莱恩·瓦蒂洛。
说完人群开始有些嘈杂，大都在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但还是没人发言。
布莱恩没有理会周边的杂音，盯着眼前的地图道：“陛下去道尔顿家了，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说完周围就恢复了安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回答。
死一般的寂静游荡在空旷的室内，这些平民眼中高高在上的老爷们在这里变得无比安顺，像是一群等待主人爱抚的家猫。
坐在瓦蒂洛公爵正对面的一位贵族正以座位微微后倒，双脚搭在圆桌上的方式坐着，姿势非常不雅，完全背离了贵族的典范，但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指责他，包括此地的主人。
他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模样，一双狐狸眼透漏出狡诈和心机，鹰钩鼻让他多出一份阴鸷的气质，一小撇八字胡随着嘴角的浅笑微微扬起。
这个人不好惹，这会是绝大多数人看到他的第一印象。
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就是王国三大公爵中的最后一位，米歇尔·弗兰彻。
一个强盗一样的人，跟他爷爷一样，也正是如此，才会被他爷爷迈尔斯·弗兰彻内定为第三代家主。
在他爷爷快要离世的时候先把他的父亲叫进房间十来分钟，出乎意料的是，等他父亲出来的时候居然把他也叫进房间。
这一呆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他出来了，把门打开，让所有都看到家主已闭上双眼，阖然长逝。
没人知道他进去后爷孙二人说了什么，但所有人知道的是，公爵之位非他莫属，甚至他父亲也是沾他的光。
这位弗兰彻大公没有发话，而是用右手拇指不停地抛着一枚金币，随着金币翻飞的嗡鸣，他一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边的贵族，一边掂着身下的椅子一前一后地晃着。
两位大佬都不发话，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两位大公，不管道尔顿家和陛下达成了什么协议，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做啊。”一个身形过于臃肿的男子艰难地从特大号座椅上站起来道。
他是属于道尔顿紫罗兰领下的安德森伯爵，却出现在了这里。
和他在一块的还有十来人，和另外两位公爵的势力划分成三股。
可以说除了道尔顿公之外，所有在王都及附近的贵族都在这里了。
“话不能这样说，安德森伯爵，”一个坐在布莱恩公爵右手侧第三位的老人道。“要知道国王陛下对于公主的婚事在意得很呢，等到退婚之后，在座的各位就有机会和陛下结为亲家，这可是好事啊。”
“老穆勒，你别光挑好听的说。”安德森伯爵明显很不满对方的态度，言语有些不客气“婚事对于现状没有多大影响，现在重要的是陛下的心思。”
“哦，那你说说。”老穆勒语气轻佻，有些不屑道。
安德森面色涨红，有些被气到了，但看着老穆勒不远处的布莱恩大公，又有些泄气。
老穆勒这么不客气还没有被阻止，显然是被默许的。
没办法，哪怕君臣不和，他们卖主求荣也是既定事实，被人瞧不起也怨不得人。
要知道，身为统治他人的贵族，最痛恨的就是身边人的背叛，这意味着你要时刻防备背后捅来的刀子，甚至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想到这里，安德森心情悄悄平复，正准备解释一番，却被身边传来的声音打断。
“够了，安德森。”
话音刚落，坐在一个偏角的老者嘴巴松开了一直咬着的烟斗，吐出了一个浓浓的烟圈，飞到书桌的地图中央，然后越来越大，直至消失不见。
“两位大公，说出你们的条件吧。”老者单刀直入，直接对话主事人。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响起，正是刚才一言不发的弗兰彻公爵。
“路易侯爵快人快语，我们再扭扭捏捏反而落了下乘。”
说话的同时收回了搭在书桌上的双脚，而后换了个左臂撑着脑袋，翘着二郎腿的姿势，似乎刚刚的姿势累了，换个舒服的。
搭在右腿上的左脚一点一点，配合着弗兰彻公爵轻浮的笑意，有种说不出的张狂。
“四座铁矿和两个马场和所有的马，以及你们领地十年百分之三十的粮食产出。”
“这不可能！”
说这话的不是路易侯爵，而是安德森伯爵，他刚刚按耐下去的怒火再也无法收拾，他死死地盯着弗兰彻公爵，似乎想要把他一口吞下去。
“就算是道尔顿大公为了拉拢陛下也不可能给出这样的条件，否则就算我们造他的反国王也没话说，你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
对方都这么不要脸了，那他也不管那么多了，干脆撕破脸皮。
“稍安勿躁，安德森伯爵。”说话的是站在弗兰彻公爵右手侧的布朗子爵，平日里担任弗兰彻公爵的智囊。
“有话好商量嘛，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个不好没捞到好处不说，还容易得罪陛下，大公要的多点也是担心风险和收益不对等嘛。”
布朗子爵一脸和睦道，配合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庞，显得格外有亲和力。
“哼，布朗子爵，你说的倒好听，的确我们是会被第一个拿来开刀，但是等到他消化完之后下一个下手的会是谁呢？”安德森可不吃他那一套。
谁要是相信了布朗子爵人畜无害的表象，绝对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毕竟弗兰彻大公来路不正的钱都是由他负责洗白，真要是什么好人怎么可能被弗兰彻大公重用。
安德森的话也有理有据，陛下对于贵族已经很不满，这种内斗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引起国内动荡，他就不会管，甚至巴不得少些贵族，多回收些领地。
布朗子爵闻言微微一笑，用不温不火的语气道：“安德森伯爵无非是担心道尔顿大公和陛下有了深入的合作，对于你们的处境十分不利。”
话音一转“但是您也要考虑考虑我们这么多人的处境啊，现在陛下不信任贵族已经是摆在明面上了的，可不能再招惹陛下不快了，毕竟…”
“某些人这些年做的某些事情连陛下都看不下去了啊。”
他没有说是哪些人，但在场者大部分脸上的心虚已经说明了什么。
话音刚落周围的声音又开始嘈杂了起来，那些位于后排的贵族开始交头接耳，大多数脸上都挂满了担忧。
一直坐着看戏的弗兰彻大公看得津津有味，然后招了招手让布朗子爵附耳过来，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布朗子爵频频点头，然后淡然地微笑浮于面庞，随后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从一开始发话之后再也没有动静的瓦蒂洛大公一直坐着闭目养神，听到周边的杂音越来越大，慢慢深吸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
“咚咚！”
干枯的手指敲击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周遭的声音陡然间消失了，像是被人突然掐住喉咙一样。
睁开双眼，流露出一丝精光，看向正对面的弗兰彻大公。
“别再说些没意义的套话了，直说吧，拿出个法子来，办法好我们就照做。”
话已至此，算是给足了面子，要是在不领情就实在不识抬举了。
听到这里弗兰彻大公也不得不摆正自己的坐姿，用手捋了捋衣襟，“的确一直都在说些无聊的废话，浪费了大家的时间，那么…”
弗兰彻大公打了个响指。
站在身后的布朗子爵随即向前一步，向瓦蒂洛大公行了一礼。
“尊敬的大公，刚刚得知了一个新的消息。”说到这没急着说完，而是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而后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国王陛下并未解除婚约，而是将公主又许配给了道尔顿大公的那个私生子。”
“哗！”
人群中炸开了锅，比之前还要嘈杂，这些贵族都已经不再偷偷摸摸地交流了。
“陛下在想什么，居然把自己最心爱的女儿嫁给一个私生子。”
“按道理私生子连家族继承权都没有，这是个贱民啊。”
“你们先搞清楚一点，道尔顿大公可是入赘的，也就是说这个私生子连道尔顿家的血脉都没有。”
“荒唐，简直荒唐。”
周边贵族的表情一一纳入弗兰彻大公的眼底，脸上的戏谑都快藏不住了。
过了一会。
“啪！”
老公爵将自己的拐杖杵在自己跟前。
周围又很快安静下来。
他先看了看弗兰彻大公，然后再看向布朗子爵。
“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消息弗兰彻大公也能得知，真是意外啊。”
没法不意外，毕竟公主成人礼在即，要是订婚必定会在那时候公布，在那之前一定会好好掩盖消息，保证不透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