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鹳鹤楼(2 / 2)
曹昂将目光从那款式各异却都异常华丽的马车上收回,手腕一抖,握住一把玲珑可爱的玉骨折扇,笑道:
“蔡军师不是最擅长以小博大,次次赢得丰厚钱财,那就猜猜看,放心好了,一个小赌怡情而已,又不用蔡军师拿着整个蔡氏作为赌注,我孟无义虽然名字里有个无义,但说实话,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有义气的人。”
蔡瑁突然后悔开这个口了。
小赌怡情?不论什么结果,都是你一人说得算,这他娘的还叫赌?咋个不直接来荆州明抢走刺史印呢?
蔡瑁左右为难之际,好在有一位容貌出彩的妇人领着三五个丫鬟走出,行了一个万福,嫣然笑道:
“妾身在此久候蔡大人多时,要是蔡大人再晚来一阵子,鹳鹤楼里的鹤丹仙酿就要被其他家主大人喝没了。”
衣着华美的妇人亲自从身边丫鬟那里拿过三枚入手冰凉如触江海的紫色木牌,一一交给与蔡瑁大人一同赴宴的两位客人。
年轻男子神情俊朗,便是妇人这般见多识广的玲珑心,都赞一声好似神仙中的少年郎,书中写的谪仙人可不就是专门为了今夜准备的。而白衣公子腰间那块质地不俗,甚至要比蔡瑁大人腰间玉佩品秩还要好上几分的青色玉佩,妇人刚一瞧见就立即收回视线,知道身份尊贵已是可以了,其他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切随个缘分。
只是站在白衣谪仙人身边的青衣女子,让妇人摸不清楚身份如何,不着痕迹扫过一两眼,挂着一块素雅玉牌,便别无他物,站在白衣公子身后,莫不是一个女子扈从?
妇人仍不敢确定,索性也不多想,贵客的朋友难道就不是贵客了?鹳鹤楼能够在荆州七郡站稳坐稳,靠得可不就是这份诚信,直接取了三枚紫木牌过来,挨个双手捧着紫色木牌,交给到贵客手中。
子衿接过木牌前看向曹昂,似在询问,妇人心头一惊,难道是她弄巧成拙惹了白衣公子怒气?只看白衣公子笑着说了一句,登门做客,不拿着令牌,难道学着某位军师大人不请自来?
子衿便接过了妇人手里那枚烫手的紫色木牌,沁入心扉,没有猜错应当是取自南海青龙木。
闲聊一番,本是有姿色尚可的丫鬟领着几人进入宴客堂,妇人思来想去觉得不妥,便招呼来另一位管事,留在此处等着登门客人,她亲自给白衣谪仙人领路去。
沾沾仙气也是好的,更何况容颜一事,岂是只有男子独好女色?
妇人领着一行人进了今夜宴客的大厅,稍有犹豫,手腕上的紫色玉镯微一亮光,手中便出现墨玉令牌,正面刻着一句意思很大的话,“登我鹳鹤楼,成我山巅客”,背面则是一只仙鹤踩云飞升而去的图案。
曹昂从这位气质清雅的妇人手中接过墨玉令牌,随手掂量几下墨玉的重量,轻轻颔首,像是在说应该能卖一个好价钱。
妇人笑容恬淡,带着身后一位神色清冷,面带不悦的貌美少女,珊珊离去。
蔡瑁瞥了眼白衣年轻人手里那枚墨玉令牌,笑道:
“此物乃是鹳雀楼第一位楼主搜集荆州美玉一座,打造出来的一百零八块墨玉令牌,送出一块楼中便缺失掉一块,不说如何珍贵,但到底是一件稀罕物,每一枚令牌正面皆是刻着鹳鹤楼待客之道,非山巅仙师,山下大富大贵之人,是很难登上这座鹳鹤楼。”
“这样啊,”曹昂笑眯眯道,“卖给蔡大人了,十颗仙灵钱。”
蔡瑁挤出一个微笑,状似看向大厅高处,自言自语道:
“人都到了差不多了,我们也尽快入席,州牧大人马上就要到了。”
曹昂将墨玉令牌放进平安无事牌中,目光随意扫过宴厅内云集名士,非富即贵,多是荆州大姓豪阀话事人。
高朋满座,名士云集,宾客都是曹昂未曾见过的荆州当地豪强,也许只有一人能够让他一眼看出身份,宴客厅内那个高高在上的坐席,荆州只有一人能够当着世家大族的面坐上去。
刘表,刘景升。
蔡瑁将曹昂安排在宴厅中间的案几下坐着,身后便是一袭青衣的子衿,与历史中记载的三国有些出入,这个世界的女子身份虽然仍旧低微,不过因为儒家学宫几位女夫子死守至圣先师的一句有教无类,加上山上修道有成的修士又以女儿身居多,所以子衿坐在宴客厅中没有几人觉得如何不妥,谁叫荆州当地豪强来赴宴的宾客之中,便有几位登上求仙山,却又因为种种缘故重返人间的女子家主。
许是年少时在山上潜心修道的缘故,几位女子家主容貌说不上如何倾城倾国,一身脱俗气质倒是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清丽之感。
蔡瑁坐在曹昂旁边,此时低声给表面身份是儒家学宫圣人嫡传嫡子孟无义的曹昂低声介绍起宴厅中的豪强显贵。
荆州五姓八族。
五姓之中,除了蔡氏、蒯氏二姓身居荆州官府要职,其余三姓黄氏、庞氏、习氏皆是名望极高,却无实职,如那庞氏一族里的庞德公,三拒州牧大人之邀,于岘山南沔水旁鱼梁洲中隐居,传说为民祈雨祝福,民间声望甚至大过了一州州牧。
至于荆州八族,多是有名无实,为了名声好听一些,几个家族联合起来各自约定,只为了在荆州七郡爬出井底,好在风云变化之际跳过世家这个龙门,说话分量较重些的有那马氏,靠着块仙师谶语“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艰难在荆州政坛蹦跶几下,好让其他大姓认清了马氏犹有人在。
“孟君子若是出了襄阳城,可是要小心对面那几个老东西。”蔡瑁以目光示意,两人对面的庞氏、习氏二姓,这些年为了抢一口吃的什么手段花招都用上了,现在半吊着一口气,勉强撑着没有散去,“如今荆州只是外面看着安稳,实际上荆州内部可谓是风雨飘摇,好在州牧大人手段厉害,没让这群土王八翻了身。”
曹昂懒得管什么荆州大姓之间的争权夺利,单手撑在案几上,望着宴厅内一群身着白衣似仙女下凡的漂亮女子,胭脂红润,举止大方,忙忙碌碌端盘送酒偶然间露出一颦一笑,让人恍惚不知身处何处仙境。
蔡瑁微皱起眉头,不知道事关曹公千秋伟业,几个姿态妖娆的女子有何好看的,竟能看得心神沉迷,全然不顾荆州之大局,斜倾身子,正要低声好意劝说几句,宴厅之中忽然有乐声传来,有人缓缓从侧方走来,身后跟着两人,年纪大一些的约莫而立之年,小的那个十五六岁。
蔡瑁整理衣冠,起身相迎,瞥见曹昂仍坐着没没站起身,自顾自先吃了起来,心头一颤,面露苦涩,真是碰到了这位大冤家,可以说一件好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