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2 / 2）

手机电筒的光直直照在“剪影”苍白的脸上，竟然显示出局长的模样。

“怎么可能？”

“要不，我们先把局长唤醒，然后我把责任全担下来，毕竟，我们也是为了达成工作目标，只是，我确实……”

“二班”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

“别傻了，一切都是假象，我们现在要保持清醒，先找到洛天博的尸体才是当务之急。”

“那‘局长’怎么处理？”

“最好在我们回去前不要醒过来。”

张黎话音未落，已经打开自己的手机电筒，朝走廊深处摸去。

“二班”想了又想还是无法逃离过于逼真的现实冲击感，慌乱站起身，朝着昏倒的局长又点头哈腰又是作揖，嘴中念念有词，推起担架，蹑手蹑脚跟上前面若隐若现的电筒灯光。

太平间内的有效面积基本都用来放置尸柜了，所以二人很快便面临一个更加棘手的难题：如何从上百个尸柜当中找出那个盛放“洛天博”的？外观已经验证过，上面除了阴森的序号外根本没有标注死者姓名。危机时分，张黎想到了一个提议。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门口找找。”

“什么，你让我一个人守在这个地方？”

“不是还有总指陪着你在吗？”

“二班”用手机电筒照了照担架上洛天博苍白的脸庞，倒吸一口凉气。

“算了吧张处，还是……我去门口找，你留在这和总指……还有那些……”

说到这，“二班”惊悚地扫了一眼排列整齐的灰黑色尸柜，没等张黎给出明确的答复，“嗖”一声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看不出来啊，这么勇敢阳光的大男孩原来还有个软肋。”

张黎一边在心里讥讽着“二班”一边从大的编号开始翻看尸柜，一方面是熟悉这里编号的规律；另外一方面是想验证自己下意识做出来的毫无畏惧状态究竟是不是也仅仅停留在表面做派。

张黎没时间过多思考这些琐事，直接从最内侧的位置拉开一个底层的尸柜。由于抽屉滚轴没有想象的那么顿涩，张黎的用力明显超过需要，尸柜以惊人的速度直接完全拉开，连带着一声闷响，在漆黑的太平间内制造出意料外的恐怖。

“啊！”

张黎的心脏瞬间失去窦性节律，但马上便倚靠强大的心理素质抵御住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她更担心外面的“二班”被这个小插曲搞崩了原本脆弱的神经。

静下来几秒钟，张黎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反应，确定无恙后才壮起胆子，将手机电筒的光线对准这具尸体的脚部慢慢向头部方向移动。

这具尸体大概率是因为车祸死亡的，而且是相对比较严重的那种，因为从躯干开始，整个身体的形状便惨不忍睹，到了颈部更是支离破碎……张黎只是通过惯性瞄了一眼头颅应该存在的位置，仅仅注意到了一只眼球，确实是个血淋淋的球状物体，反射着深邃的电筒光芒！张黎的手比大脑的反射弧来得直截了当，之后从她复盘那一刹那看，尸柜感觉是瞬间自动缩了回去。万幸的是恐怖的一幕从发生直到消失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张黎本能的反应是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随着大脑主板的重置成功，她决定不能让几米开外的“二班”窥探到刚刚这里的任何蛛丝马迹。

于是，张黎壮着胆子，拉开了中间的那层尸柜。这层的高度正好符合她视线的角度，张黎不需要俯身查看方便了许多，也更便于做出极端情况下的生理反应。

这次尽管做足了心理预期，但是这具尸体展现的却是一种唯美画面般的意境。一团雾气婀娜起伏，再层层叠叠散去……

死去的新娘一袭洁白的婚纱，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闪着幽蓝的幻彩。她的脸颊苍白中泛着微微的红润，是那种新婚之夜方能邂逅的，可遇而不可求的生命曼妙。此刻，那张微翕的朱唇仿佛随时都要吐出芬芳，绽开曾经的、当下的、未来的生命璀璨……

张黎的内心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懊恼，也许是遗憾，抑或只是惋惜：这么美丽的新娘，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尸柜中，不啻是暴殄天物。

“找到了，314。”

“二班”的突然切入从他们此行目的角度来看是恰到好处，从张黎赏心悦目的陶醉程度看相当于断开连接。

“哦！”

张黎故作镇静，戛然而止的那种沉浸式体验感无法自拔。她将手机电筒的灯光后移，同时将尸柜恋恋不舍地轻推回去。

“这个是215，314……就在上面！”

“二班”的手机电筒光打在标识314的顶层尸柜口。

张黎用眼角瞟了一下“二班”的反应。

“这个我来可以，因为我知道咱们总指只是在程序中遭到了破坏。”

“二班”边说边跃跃欲试准备打开那个尸柜。

“总指跳楼的时候我可是见到过现场的，那场面可是挺惊……悚……”

“啊，我……”“二班”触电般将手缩回来，又无处安放，“我好像……好像……有人进来了！”

“呵呵，不敢就不敢吗，把胆怯说的那么委婉，你出去的时候，我看了两个柜子，真的是……”

“真有人来了！”

张黎同时收住话锋，因为她确实听到门口清晰的对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