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夜游（1 / 2）

“多由也多由也”

有人在黑暗里轻声呼喊。

“多由也多由也”

女人的声音又喊。

是谁是谁？

多由也从床上坐起，黑暗中空无一人，烛台上烛火的光晕摇曳，有萤虫静静围绕着朦胧的光晕飞舞。

禁闭室沉重的铁门洞开，门外的守卫沉沉入睡，一片深沉的幽暗，不知哪来的风轻轻从铁门的缝隙流过，一阵“咿呀”的声响。

她犹豫了片刻，越门而出，因为她想起了，那个女人的呼喊是母亲的声音。

街道上不见人影，月光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这是她不知道多少次越过紧闭室的铁门，每次她都会听到女人的呼喊，然后回忆起这是母亲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在哪里，和自己会来这里的原因。紧闭室通往外面的道路虽然如迷宫般曲折，可多次的“越狱”经历后她逐渐摸索出了该如何走出那个地下建筑，渐渐地也不再害怕。

此时她走出那个禁闭室，面对陌生的世界，只觉得如旷野般荒凉广大。

旷野？什么是旷野？她心中忽然疑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那么多思绪从脑中浮起了，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对她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不知为何自己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她无从理解的想法

不，不是无法理解，只是形容不了，这让她感觉难受，就像初生的婴儿看待世界那般混沌，很多很多想法在她脑中成形，但她却无法准确地理解或表达，那么世界也不属于你。仿佛自己的大脑是个生锈的发动机，处理不了眼前新世界的巨量信息，于是缓慢滚动的世界巨轮将她抛的越来越远。

这样想着，她有些头疼起来，索性将所有的想法抛之脑后，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

清凉的微风从她的四肢百骸流过，让她觉得脑中清明了不少，心情也放松下来。

这些日子她已经开始理解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人把它叫做村子，和以前自己生活的地方一样，有很多人在这里生活着，男人、女人、小孩他们只在白天的时候出没，与自己截然相反。

路边的灯这时依次亮起，可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奇怪，女人的呼喊在这时变得断断续续，最终消失不见，她反倒有些惊慌起来，但还是向前走去，哼着歌给自己壮胆。

那是一首浣衣曲，脑海中少数清晰的记忆便是母亲在淙淙的溪流边哼唱这首歌曲的景象，歌词简单却富有深意。

“时间是流水，流过流过，不要回头。”

“我的孩子已长大，要换新衣裳，新衣裳。”

“四季是流水，流过流过，不要回头。”

“河床爬新苔，旧花作绿芽，燕子去了还，去了还。”

“生命是流水，流过流过，不要回头。”

“阶前故人去，青石披风霜，别后长绝，别后长绝。“

“我的孩子已长大，我的孩子已长大。”

多由也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踏过泥土小道，在各式各样的建筑中穿梭，像是深夜游荡在人间的幽灵。

很多建筑以她的认知都识别不上，可好像只有这时候，世界的一角才属于她。

她流连在商铺、铁档、布坊和饭店，她打开货架上不知名的小零食边走边吃，对服装店前闪烁的霓虹发出赞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上许久一动也不动这个村子此时仿佛成了她一人的游乐园，她在缤纷明亮的世界里，却一点也不害怕。

当你独自一人太久时，你只会感到孤独或探寻的欲望，不会害怕。

清泠的铃声忽然传来，红顶白墙的建筑在不远处屹立，多由也循着铃声走去。

“不好了，实验体又跑了。”夕象从睡梦中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不知已经睡了多久，赶忙摇醒了身旁的伙伴。

“麟角，快醒醒，”他指着空荡荡的禁闭室，“看，实验体又趁着我们睡着跑掉了！要汇报团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