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不平静的夜(2 / 2)
后屋一声巨响,突然在此时打断了仁生的谈话。
“嘶!”
沈浣感到手指一阵刺痛。
“你赶紧去后面看看,是不是门进了风,把什么物件吹倒了。”
“是。”
仁生掀开门帘,走回里屋,正撞见沈浣的篮子翻倒在地。风的劲很大,拍打着房门发出“划拉划拉”与呼啸的交杂声。
沈浣脸上一显痛苦的神色,原来这一声巨响惊得她一时不慎,把针尖刺伤了左手的食指。纤细修长的手指指尖,冒出一点血红。
沈浣随即将其含在嘴里,唾沫印一抹,忽冷忽热,忍忍过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放在屋里的篮子掉了吗?”
沈浣隔着门帘布,只能凭着那声巨响,与灯光下仁生走动的身影,用着猜测的语气说道。
“不是。是我的箱子出了点状况。”
仁生语气十分平静,冷静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要歇了。”
“嗯。”
沈浣眯眯眼睛,随之又缝了一针,只是穿过去的时候,打了一个短结。
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与白日相比,这雨简直是转了性。怎么迅猛怎么下,怎么痛快怎么下,怎么激烈怎么下。遮蔽万物的声音和气息,只有“哗哗”地不停。
雨凉,雨冷,雨是刺骨的寒。
雨中浮生的血气,犹如凝固的铁衾,挥之如影,消之不去。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他的味道,来到这里之后,就没有了。看来,是已经死了。”
“轰——隆!”
大名都不知何处,一截立于不败之地的城墙,在迸发的雨水中倒塌之际,发出足以震动全城的声音。但,却又好似只惊醒了委实为数不多的少部分人。
“老家伙落叶归根的角落,挺是繁华,也不枉他浪的一世英名。只可惜了这墙,音儿不够响。否则来的就不只有你我二人。”
这后来讲话的,与那先前讲话的,是两种人。
“唰!”
铁生的剑鞘铮得嗡嗡作响,犹如在雨中炸裂的水花,而后声断如止水,一滩血溅洒横颅。
“我听到瞬间的雨声。”
后来讲话的,被冷不丁地斩了一剑。
“讲一句真话,你我二人若是笑到底,谁的赢面最大?”
“嚓!”
收剑入鞘,平静利落,宛如黑夜中一闪银光。
那先前开口的,一直不见再出声,只剩下那后来讲话的,一直在说。好像是在一个人唱对台戏。
“傻子都比傻子聪明,先下手遭殃,后下手为强。不懂了吧?就说是傻子……来,把血擦擦,别脏了这张脸……”
一把甩袖如铁,缚之于长臂,卷之又卷,拧之又拧,流水滂沱,紧缩成棍。紧缩的衣袖把整条手臂结之成棍。脱腕挽袖,抹额,作擦拭状,一卷雨水净脸如洗。
“公家的远了,手短管不着。至于主家这边,就请去风满楼,做客,预备宴席,接风洗尘,待客。”
城墙塌了。
城墙一塌,大名都就像是开了一道口子,四散八方的风仿佛得着号令,挤着拼着,喧着嚣着,洪水猛兽般咆哮着,一涌而入。
窗外的雨势,卧听时,又比先时强了数倍。
万家灯火一熄,鸡犬难宁,房上茅草屋上瓦,一夜难眠。
“我好像听到瞬间的雨声……朝我而来……”
“错觉吗?还是我在做梦?”
仁生调转枕头,辗转反侧,面朝向黑洞洞的窗户,眼睛一闭一合,窗户没在黑暗里看不见边儿,模糊的意识还在浅睡之中,于是马上又睡着了。
直至破晓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