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入山寻魔（2 / 2）
两人突然到来，公牛却并没有被吓到。它抬眼皮看了两人一眼，慢慢把口中食咽下去，然后人立而起，变成个国字脸、虎背熊腰的黑衣大汉。他的皮肤也是黑色的，像水牛皮一样黑。
虽然变成了人类，头上却依然有两只牛角。
“欢迎来到寒舍。”大汉语气粗沉，微笑望着葛逢秋和孟胜男。他的笑容给人一种憨厚的感觉，如果不知道他是魔，还以为他是个老好人呢。
“寒舍？”葛逢秋举目四望。“这哪里有舍？不全是荒山菜地吗？”
“野兽无家，这座山谷就是我家。寒酸简陋，诸物俱缺，无以招待，请两位贵客多多包涵。”
他的态度既客气又谦卑，让葛逢秋竟不禁对他生出些好感。
“我们不是你的贵客。”孟胜男冷冷道。“我们是来杀你的。”
“来杀我？”大汉笑了笑，望着孟胜男。“在下与两位素不相识，为何见面就要喊打喊杀呢？”
孟胜男道：“因为你是魔，我们是道士。这个理由够充分不？”
“为什么道士必须杀魔？大道三千，殊途同归。魔道都是一心修炼，只求摆脱天道限制，以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本质上，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为什么要对我必除之而后快呢？”
“你错了。我们并不一致。你们杀人，我们不杀人。”
“是吗？”大汉再次笑了，但这次笑容却充满了悲愤。“你们也许不杀人，但你们杀牛，杀猪杀鸡杀狗。是不是在你眼中，畜生的生命就不如你们人类高贵？因此杀人是罪，杀畜生就不是罪？”
他的反驳掷地有声，让孟胜男无言以对。
葛逢秋也只有沉默。
大汉悲怆地打了个哈哈，眼中忽然滑落两行泪珠：“以我牛族为例，我等先祖原在山野旷原之中，逍遥自在。却被你们人类捉住，以铁贯穿鼻，笼头缚身，再以鞭逼我们劳作。等我们老了，干不动了，就宰了我们，吃我们的肉，穿我们的皮。”
他越说越气愤，声音也越来越大：“这也就罢了，你们居然一边奴役我们，一边还写文章歌颂我们，说我们勤劳、伟大！简直是厚颜无耻到极点！”
听完他这番说话，葛逢秋深觉人类有时候确实太过无耻，也难怪这牛魔要愤怒了。
看来，他果然跟阿施一样，是怨恨成魔的。
孟胜男却面不改色，振振有词道：“如果不是我们人类保护你们，你们在野外难免要被老虎狼等猎杀。我们保护了你们，你们帮我们干点活怎么了？再说，关于你们老了被我们宰杀的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在野外，面临猛兽环伺，恐怕根本没有活到老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们才对。”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还要感谢你？我感谢你祖宗十八代！”大汉暴跳如雷，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手一晃，掌中已多了柄明晃晃的长柄大刀，双手执定。
铜铃般的双眼死瞪着孟胜男：“我不跟你作口舌之争，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孟胜男也变出厚背大刀在手。
眼见两人就要开打，葛逢秋跨前一步，扬手喝道：“且慢！”
他还有许多问题没问牛魔呢，哪能就开打？
牛魔目光转向他，不耐烦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葛逢秋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如果你不是魔，我很想跟你交个朋友。但自古正邪不两立，这是没办法的事……”
“正邪不两立？呵！谁是正？谁是邪？”大汉双眼再次瞪得老大，手中长柄刀猛抖一下。“要是你说不明白，我先一刀宰了你！哼！我杀几个人就是邪？死在你们人类屠刀下的牛不计其数，那你们人类又是什么？”
“你不要冲动。”葛逢秋笑道。“谁正谁邪不重要，反正都要动手的。但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你。”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我诚心求教。”
葛逢秋说着，朝大汉深深作揖。
见他如此有礼，大汉怒色略减，语气也缓和了些：“你有什么问题，不妨说来听听。”
葛逢秋大喜，怕他反悔，于是立即发问：“村里失踪的十几个青年男女，是你杀了他们吗？”
“不是。”大汉的回答简短而迅速，看来不像有假。
“那他们现在何处？”
“不知道。”
“真不知道？”
大汉满脸不耐烦：“你的问题太多了，我不想再回答。”
“好吧，那我们换个问题。你应该是七月十四成魔的吧？为什么会突然成魔？并且功力还如此深厚？”
葛逢秋原以为他不会回答，谁知他竟然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成魔，只记得连日被那老东西驱赶耕田，身上挨了无数鞭打，心中极为愤恨。回家途中，望着牵着我鼻子的老东西，真想直接将他撞死，但又不敢。”
他说的老东西，自然是指他主人。
牛魔又道：“就在我幻想之际，不知为何，忽然醒悟了魔道，同时拥有强大法力。我欣喜若狂，先撞死了那老东西，再踩死了他全家，真是大快人心！哈哈……”
因为怨恨而突然醒悟魔道？突然拥有强大法力？
世间有怨气的生灵少说也以亿万计，如果每个有怨气的都能成魔，人间岂非很快变成屠宰场？这也太恐怖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想到这里，葛逢秋不禁打了个冷战。望向孟胜男，只见她也是一脸悚然。
虽然恐惧，但仍然不忘感激这魔头的坦白，于是葛逢秋对大汉抱拳道：“承蒙阁下赐告，冤家宜解不宜结，不如你我化干戈为玉帛，未审尊意如何？”
大汉道：“怎样化干戈为玉帛？”
“办法很简单，只要你散去魔功，重新成为头普通的耕牛，我们就不杀你。这个建议，你觉得怎样？”
“哈哈……”大汉仰天大笑。“这个建议并不好。不如你们俩束手就擒，我就不把你们剁成肉酱，只把你们每人剁成九千九百九十九块，你们觉得怎样？”
“那就是没得谈了？”
“废话，亮兵器吧！”
孟胜男忽然冷笑：“跟他说那么干嘛？他是牛脾气，一根筋，说不通的。你没听说过对牛弹琴，牛头不对马嘴吗？”
她挖苦人的功力，葛逢秋早就领教过了，牛魔却并未习惯，闻言勃然大怒，抢动大刀，朝孟胜男颈项呼地斜削过来。
孟胜男全然无惧，奋力引刀格档，两刀相击，发出铮一声巨响。
孟胜男被震得倒飞丈余，而牛魔却只是身体晃了一下。两人功力高下立判。
眼见孟胜男不敌，葛逢秋立即拔剑在手，说声：“恕在下失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