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门前一顶花花轿啊，

滴滴哒，哒哒嘀、滴滴哒哒吹鼓乐呀。

刘笙：

杨家的千金不一般呐，迟迟不下绣楼阁。

差遣丫鬟传书信呀，考问没见过面的新姑爷……

待客厅里大少爷、二少爷正陪着新姑爷喝改口酒。双方的知事都在桌上。

新郎官端起酒杯：

大哥、二哥我敬你们。

三人刚端起酒杯……

丫鬟把小姐写的字展在新姑爷面前说道：

新姑爷，小姐让您写出下一句。不然我家小姐是不会随便上您的花轿的。

新姑爷手里还端着酒杯腼腆地看了一眼大少爷。

大少爷说：

我这个妹妹喜欢诗词，有点小任性。

二少爷看着丫鬟拿来的宣纸说：

写的啥？

新姑爷看着上面几个漂亮的字：

郎骑竹马来。

丫鬟把毛笔塞进新姑爷的手里说：

写吧新姑爷——写好了，小姐就能顺流地上您的轿了。

新姑爷左手把杯，右手持笔略加思考在小姐的字的一旁写到：把酒弄青梅。

小姐的闺房里丫鬟把新姑爷的字摆在小姐面前。小姐看着那个人写的字刚劲有力，收放之间带着洒脱，对的也无可挑剔。

小姐突然对丫鬟说：

你去告诉老爷、太太，我嫁！

丫环一下蹦了起来：

真的！小姐，我去告诉老爷太太。

转身往外走，随后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姐说道：

小姐你要走了，我反而……舍不得了。

丫环眼里含着泪，小姐心酸地笑了一下上前抱住丫环，久久不愿松开……

正房厅里，丫环跑进来——喊道：

老爷，太太！

老爷和太太经不起折腾，吓得睁大眼睛看这丫环，怕小姐出意外，担心的不得了。

丫环接着说：

小姐、小姐她同意嫁了！

父母的心一下子落了地，脸上露出逼婚斗争的最后胜利。管家、嫂子们、丫环无不欢呼雀跃……院子里大嫂子端着一碗上轿面和接亲婆在太太的引领下，进了闺房。

刘笙唱道：

俺的妈说不完的嘱托话呀，嫂子端来一碗上轿面呐。

小姐面对这碗上轿面，传下的规矩还真宽。

说吃了这碗穷娘家，要是不吃穷婆家。

双人合唱：

小姐我低头暗思索，拿出主意把汤喝。

吃半碗、留半碗、这两头都过好年月！

崔大喇叭的唢呐与刘笙的戏一下停了下来。人们都围上来看着闺房的门。闺房的门一下打开，杨家小姐身穿嫁衣盖着盖头坐在门里一把椅子上。大哥、二哥走过来，一边一个抬起椅子走出。

院子里大哥、二哥抬着妹妹坐的椅子向大门外走去，接亲婆护在一旁。一群大人、小孩、亲戚、邻居也跟着向外涌

老管家三步并两步跑向大门外，对着门外的人喊道：

奏乐！奏乐！

外面的唢呐师一听急忙吹奏起来。哥俩将抬着妹妹的椅子放在花轿旁。接亲婆让小姐扶着她的手臂下了椅子，向花轿走去。丫鬟撩开了轿上的帘子。

小姐的脚刚要上轿又退回来。她慢慢转过身用双手捏住盖头轻轻掀开一些，看了看自己家的大门；看了看站在大门口看着自己——牵肠挂肚惯着自己的爹娘；又看了看自己的哥哥嫂子，又看了看老管家两鬓的白发和满街的好街坊。还特意看了一眼那三个唱戏的人，三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送着她。小姐流下了眼泪……

娶亲婆在旁边忙喊道：

哎呦——上轿前留下的泪都是给娘家留下的珍珠，今后你们老杨家呀一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杨家的大脚小姐上了花轿。四轿夫起了轿，这时杨家门口的鞭炮响起来……唢呐队在前新郎官在后，花轿跟着。跟着是大哥二哥上了马，要送妹妹到婆家。

后面是嫁妆队，抬的抬、扛的扛。箱箱柜柜，梳妆台、首饰箱，胭脂、画眉小轩窗。再后面是两挂马车。

大门口男方的知事给崔大喇叭行了恭手礼说道：

我家少爷要请各位师傅去我们那边唱上几段热闹热闹请上车吧。

说着又掏出三个红包塞给了崔喇叭刘笛三人。最后一辆马车，崔大喇叭信心倍增领着刘笛、刘笙上了车……

东新屯西山

老弓匠领着少年队伍，一直跑到西山下。少年们一个个气喘吁吁，有的孩子躺在了雪地上。

抱怨着：

哎呀……不行了，累死啦。

有的说：

说让我们……拉弓射箭，可是到现在还没……碰到弓？

雨珠、大美子气喘吁吁地看着茂密的山林。古木参天，偶尔传来几声鹿鸣与野鸡的叫声。孩子们感受着大自然的秘境。老弓匠背着弓箭看到孩子们歇得差不多了——

便讲道：

我告诉现在躺着的人，如果山上突然串出一只老虎或一头熊，站着的人还有跑的机会，躺着的人就没有了。

孩子们听这么一说，立即跳了起来，看着那茂密的森林。

老弓匠讲道：都跟着我进山！

说着老弓匠带头进了山林。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胆大的跟着进了山林，后面的孩子们便跟着跑进去。雨珠与大美子也跟着进了林子。

老弓匠钻进一片红松林，参天的红松挺拔粗壮。地上落满了松针，厚厚软软的，上面有零散一层白雪，红松下很少有其它杂木，所以视线通透清晰。

老弓匠在一棵大红松下面停了下来，回头说：

你们抬头看上面是什么？

孩子们抬头看，其中一颗粗大的红松树上，为这树一周绑着一块红布，红布下面又是一圈的黄布。下面一个木板，木板上写着三个汉字“敬虎王”。

有的孩子认出了写的这两个字便喊道：

有老虎！

孩子们一个个恐慌地四下观望。老弓匠把背的弓摘了下来——

讲道：

没错！这里是有老虎。就是前些日子在冬猎时发现了老虎，便在这里做了敬虎王的牌位。也是提示上山的人，这里是老虎的领地。

有的孩子胆怯地问：

爷爷，您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啊！我们是怕老虎的。

老弓匠回答：

我今天把你们领到这里，是给你讲课的。

有孩子问道：

您……您不怕吗？

老弓匠答道：

我也怕，但有这个东西，所以我便有恃无恐。

老弓匠手里举起那把弓。他接着讲道：

今天这一课，我给大家讲弓和箭。

说着他从身后箭袋抽出一只箭搭在弓上，一下拉开向天上射去，这只箭带着一声哨子响，飞出林子。随后一只野鸡被惊飞，扑啦啦扇动着翅膀，“格叽格叽”地叫着飞驰在树与树之间。

老弓匠以最快的速度抽箭撘弓一箭射出。那只大野鸡一声鸣叫，扑啦啦落了地，带着穿透的箭杆翻跳挣扎着……孩子都惊叫着开了眼。一哄而上，抢着抱起了那只又大又漂亮的野鸡。

老弓匠接着讲道：

我们想把一只箭射出去，需要什么条件？一张弓是不够的，还需要力量，也就是我们开弓的臂力。当把一张弓拉满时积蓄力量的爆发将箭弹射出去。箭射的远近和穿透力与箭离开弓的速度有关，速度又是开弓的力量来决定的。所以我一直在训练你们的体力。如果弓都拉不开，射就无从谈起，更不用说杀伤力。

老弓匠随手把弓递给队伍把头的大胖。

并说道：

大胖，试着拉开它。

个头高一点的胖子开始用力拉弓，龇牙咧嘴地一番也只能弓开一半，随后胖子把弓交给身旁的第二个急着要拉弓的少年。

结果这个很壮的家伙运足了气力，前推泰山后抻虎尾。不料大家清晰地听到他努出一个屁，顿时像泄了元气，面红耳赤地把弓交给了第三位大笑着他的人。整个队伍试过了一遍，没有人拉开。老弓匠接过弓看着心有领悟的孩子们——

讲道：

练射先长力，弓开箭飞时！

孩子们受到了启发，异口同声地喊道：

练射先长力，弓开箭飞时！

远处山谷传来一声虎啸，虎啸声带着威怒回荡在山林之间。红松林里孩子们惊慌地看着老弓匠。老弓匠沉稳地喊道：

下山！

孩子们撒腿向山下跑去……雨珠从队伍里跑出来向回跑，抱起那只野鸡去追队伍。老弓匠在队伍的后面，从背后箭袋子里抽出两只箭搭在弓上，不时地倒退着四下警戒……

屯公所里

孩子们坐在村公所的大炕上开始学习汉字和汉文化，老师正是挺着肚子的崔尚宫。

金画匠在讲台上挂上一幅汉字写出的《木兰辞》全幅从右到左竖行写成，文字俊秀刚劲有力。

一旁还有一幅：“木兰从军”图，这是金画匠为了崔尚宫这一堂课所做的教材。画中的花木兰一身盔甲，弓开如满月箭指胡骑鸣啾啾；面如白玉英姿飒爽，披红巾、着绿袍，胯下一匹青鬃马，奋蹄咬环、嘶嘶如兽。

崔尚宫开始了讲课：

现在我们脚下的这块土地是大清帝国，大清帝国是有许多个民族所组成，其中包括我们朝鲜族。这是一个古老的国度，地大物博，幅员辽阔。历史文化及其厚重。

“花木兰”这个人物，是在很早以前的北魏时期。她替父从军，女儿身男儿装，保家卫国立下战功。封建的古老国度出现了这样的一位巾帼英雄，被世世代代传为佳话。

这首《木兰辞》是以极高的文学艺术描写了花木兰从军的原因与经过，有披挂上阵前的愁绪，和凯旋而归的喜悦。文词简言意骇生动巧妙，起初是以民歌的方式流传的，可惜写《木兰辞》的作者没有留下名字。这堂课我们一边了解古代的巾帼英雄，又能学习了解作者的文学造诣，下面我就与大家一同学习《木兰辞》：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阿爷无大儿，木兰无兄长，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

雨珠与大美子等人听着灿烂多彩的历史人物心中便有了英雄……

北草甸子

东新屯里主要的劳动力都被集合在这里。刘敬辑给讲了话：

随着我们东新屯人口的增加，眼前这块肥沃的草甸子，我们要把它变成良田，现在所有的隔火带都已打通，这几天风小，正是烧荒的好时候，我们把人分成三面，从里往外烧，一垧地一垧地的烧，绝不能跑了荒烧到别处去。都听明白了吗？

大家齐声回答：明白！

马车姜赶过来马车，七八个人上了车顺着打开的隔离通道驶进大草甸子。第二辆马车也拉上七八个人去了另一个方向。刘敬辑领着二十多人，他们肩上扛着打火的白桦树的枝条和铁锹、钉耙子等进了荒草甸子的隔火带。

荒草甸子里捆好的大草捆用铁链捆住连在马套上。点燃后，骑马人摧马奔跑，顺着隔火带的一侧向前跑。所到之处一人多高的枯草触火而燃，转眼间一条长长的火龙伴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开始燎原。

隔火带里马车姜用马拉着刘敬辑打马如飞，巡回在三面的防火隔离带里。离火五六米远，还考的脸上火辣辣的。大火朝着预想的方向烧去，后面留下黑黑平平的土地冒着余烟，散发浓烈的怄烧草木的气味。

向其它方向燃烧的野火，被看守的人们用桦木树枝抽打扑灭。一块块荒草地被烧出了平整开阔的土地。一天下来烧出几十垧地的面积。

夕阳下

他们坐上了马车，村民们个个脸上熏得黑黑的，有的头发燎成了一个狮子头；有的没有了眉毛；有的棉衣被烧出了大窟窿。他们在马车上看着这么一大片黑黑的荒地将要被开垦，心中充满对未来的期待。

刘敬辑站在马车上喊道：

明天早晨在北门外集合接着烧！

众人答应着：是——

黑黑的土地上两辆马车，还有跟在马车后的人向屯子而去。

马车上刘敬辑看着黑土地喃喃地说道：

是啊，有了土地，是该去接她们了……

汉城

一个人来人往的老街菜市口。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定根在市场口向街头卖辣酱的大婶打听：

大婶打扰您了，我打听这里一个叫李守义的人，他从前在监狱里当过差，您知道这个人吗？

大婶摇了摇头回答：

我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

定根又来到一位卖豆干的老伯面前说：

老伯给我包五个钱的豆干吧。

老伯包好豆干收了钱。定根又像老伯打听道：

老伯，我打听一个人，这菜市口有个叫李守义的人，以前在监狱当过差人，知道这个人吗？

卖豆腐干的老伯想了想说：

李守义，还真没听说过这个人。这里是北市口，你到南市口去打听打听。

人来人往的南市口，定根打听着行人，匆匆走过的行人摆摆手或摇摇头……一家剃头铺子师傅正打扫着地上的头发。定根走进来打听：

师傅，打扰您一下，您认识一位叫李守义的人吗？他以前在监狱里当过差。

剃头匠回答：

李守义，我知道这个人，早年是牢监里的的狱差。后来不知什么情况辞了那份差事，在南市菜口经营了一个卖干调的买卖。生意还不错，后来听说他老婆和伙计卷了钱财跑了，姓李的便破了产。秋天那阵子我还给他还理过一次头，人醉熏熏的已不成个样子。

定根问：

师傅您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剃头匠：

他住哪里我还真不清楚，你到前边打听李守义不一定有人知道，你打听老酒蒙子，也许会找到他。

定根给剃头匠行了礼：

谢谢您师傅，给您添麻烦了……

一个巷子口定根又打听了一位老伯：

老伯，您知道老酒蒙子这个人吗？

老伯指着一个小巷子说道：

去前边有卖酒的地方看看吧，他大概会逗留在那些地方。

巷子里

阴冷的天飘着小雪，定根走进去看到前面一家小酒馆。一个脏兮兮老人被推出来跌倒在石板地上。

老人倒在地上咒骂着：

没有人性东西！就赊我五个钱的酒，还不行吗？忘了我以前是怎么照顾你们生意的？你们这些卖酒的没有一点人情味。早晚关门黄铺！

定根靠过来看着这个满脸胡须、长长的头发黏在一起的老人。见他脸色苍白，上下眼皮虚肿。衣服乌油油的，后腰上挂着一个装酒的连体葫芦。

安定根边扶他边问：

大叔，您叫什么名字？

老人家拒绝着说：

呀！你不要扶我，我赖在这里时间久了，酒馆里的人说不定会给我半碗酒喝呐。

定根说：

大叔您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我给您打酒喝。

老人听到这里，才注意到面前扶自己的小伙子。便“嘿嘿嘿”地笑了，然后一把抓住定根的胳膊生怕他食言——急忙问：

年轻人，我刚才不会听错吧，我的名字能换酒喝？

定根还是问：

您还没告诉我您的名字？

老人迫切地看着年轻人说：

我叫李守义，能换……多少酒？

定根又问：

那您以前在哪里当过差？

老人家卖起了乖：

年轻人，你再问我另外一个问题，回答是要再加……再加酬劳的？

定根扶起他：

到馆子里，我再加两个菜。

老人家自豪的说：

我当年是吃官家饭的狱差，哈哈！

定根说：

这就对上了，总算找到了您。

李守义看出了这事儿有戏，便又增加了条件。看着年轻人试探地说：

我再要一盘手撕的狗肉——您不会介意吧？

定根点点头：

可以。

李守义又说：

你看这个葫芦能不能给我灌满？

定根握着他的手边走边说：

可以的大叔。

定根发现老人家的手一直在抖，而且还很凉。

李守义一边步履瞒珊一边说：

啊，小伙子你的手真是热乎……

两人走进了刚才推出老人家的酒馆。

酒馆里

两人坐在一个小火炕上，定根喊道：

麻烦来一盘手撕狗肉，再来两盘热菜。

李守义急迫地喊了一声：

先给上一碗热乎的酒！

酒馆的管事忙满脸堆笑着喊道：

客人点菜啦——先烫一碗热酒——

李守义露出两颗大板黄牙，发出开心而“嘶嘶”的笑声。手还是颤抖着，他一边掩饰着捏捂双手一边说：

嗯——嗯——真是遇到好心人啦，知道我没有了酒该是什么样子吗？

不一会，店里的跑堂端上一盘手撕狗肉和一盘炒豆干端了上来，还端上来一碗温酒。

李守义用颤抖着的手端起酒碗，侧转一下身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然后松了一口气，好像揪揪的心舒坦了不少。

紧跟着抓起筷子在桌子上蹲了蹲，一下夹起一大块狗肉塞进嘴里。随后又是一大口酒，才放下筷子和酒碗，闭上眼睛品味着嘴里的食物，此刻他的手没那么抖了，像是定住了神。

然后看着陌生人问道：

你找我这个没用的老家伙干什么呐？只是可怜我？要不你是我哪个妹子家的外甥来寻我？

定根认真地问道：

大叔，您在大狱里当差时有一个叫南奎首的屠夫犯了命案，您还记得吗？

李守义一听愣住了，他好像咀嚼到苦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