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是爱风尘，只是误前身。（2 / 2）

李观南用手蘸酒，写下了两个字，尊重。然后说道：“这不是我想到的，而是陆离教给我的。上次他在楼外楼的那番话，我回去想了想，说是圣人道理也不为过。我向你保证，其一，只要你愿意，那么我李家，有股份的所有的青楼皆有你所管。听闻我父亲说，天下青楼似是全部有他股份。若你不想管，那便随意离去。”

若这尊重是这等含义，实属无趣。紫云夫人摇头，慢慢说道：“不够。”

“其二，紫云夫人如果需要秘籍或者丹药，如若我李家有，定当奉上，如若没有，将会动用李家关系为之寻找。”

紫云夫人继续摇头，声音已经严厉：“不够！

“其三，青楼内所有女子，我李家负责出人进行保护，若下人不行，我派管家，若管家不行，我派我亲从，若亲从不行，我李观南亲自来处理。若我也保护不了，我爷爷以异姓王身份来保护。“李观南声音不变。

紫云夫人态度缓和，但是还是摇头：“不够。”

“其四，青楼内所有女子，我李家安排医师定期为所有姑娘检查，如若日常有疾病，去医馆诊治，由李家买单。”

紫云夫人未曾摇头，也不再说话，低头不语。

“其五，青楼内所有女子，想走便走，取消奴籍，绝不逼良为娼。如若不想离去又不想接客，学习琴棋书画的费用，我李家承担。”李观南继续说。

紫云夫人抬起头，满脸震惊。取消奴籍！

紫云夫人立刻回道：“青楼日常，你李家不得干涉，年底给你们四成净利。”

李观南摇头，紫云夫人有些恼怒，四成已经不少，难道你李家要狮子大开口不成？

李观南说道：“青楼日常，我李家绝不干涉，一切依你想法而行。年底利润一成足矣。”

听到这里，紫云夫人不敢接话，毕竟付出如此之多，却等于什么都没要，一成利润都未必能够包住李家这些开销。抬眼问道：“你李家所图为何？”

李观南声音依然平静，回道：“李家所求，之前已经说过。名妓暗娟这条情报网。当李家有难之时，希望夫人可以暗地里施以援手，保几条性命。”

紫云夫人皱眉：“嗯？”

李观南摇头：“夫人或许觉得简单，是因为夫人已经掌握了渠道。李家在这块没有优势，所以困难。至于万一有难，不会让夫人去救典型人物，万一有难，让您去救我爷爷，那是造反。到时保李家血脉即可。”

紫云夫人听完后并未说话，衡量利弊，李观南也不催促。利益置换，楼外楼并未吃亏，甚至血赚。毕竟以后搭上李家这条船，至少在临安城是可以横着走了。姑娘们可以脱掉奴籍，这不是单纯钱能搞定的事情。至于一年只要一成的分红，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至于李家所得，别说拿了一成分红，就算全部都给李家，也看不上这点小钱，何况其他的支出，更是九牛一毛。但是得到的这条情报网，或许不着急用，但是关键时刻一定能够救李家一命。

想好了紫云夫人看了看李观南，只见李观南依旧波澜不惊，静静的喝着酒，仿佛一切都是胸有成竹，未见情绪波动。要是看见他揍陆离的场景，不知道紫云会不会意外。

紫云夫人站起身，给李观南倒满酒，两人一起举杯，紫云夫人说：“那以后奴家就全仗李家提携了。”

李观南碰杯喝完，才说道：“愿你我共进退。

紫云夫人微笑点头。

这时传来敲门声，一少女端来酒菜，——摆在桌上。仔细一看，竟是绿珠姑娘。绿珠进门之后，一直在看陆离，紫云夫人哑然一笑，知道这绿珠心事。陆离也看清来人，冲着绿珠嘿嘿傻乐。

自从上次陆离在这楼外楼，为所有的沦落红尘的姑娘发声，大骂钱公子之后，整个临安城都知道了陈清岗的壮举，所有的青楼女子无不感动。听闻这陆离还是一个未开苞的少年，都想献身于他。又以为他是一个下人书童，已经有姑娘打算去李家赎人，由自己以后供养。这天下读书人多，但是愿意说真话的少，愿意为了他们说话的那是从来没有。刚才大茶壶传报陆离来了，众多没起的姑娘都已经爬起来在镜前开始梳妆打扮，上次错过陈清岗壮举的姑娘，这次坚决要一睹面容。

绿珠入了楼外楼，钱公子是他第一个客人，没想到却是一个变态，自陆离解救之后，绿珠已经给紫云夫人告知，此生的第一个客人必须是陆离，否则宁愿被打死也不接客。自己虽是女子，却也明白知恩图报。奈何这绿珠容貌秀美，从小也是饱读诗书，紫云夫人不忍，便随他去了，安排她以才女示人。让楼外楼里的乐师先生，教他琴棋书画，让其弹丝品竹。

今天听闻陆离来了，速度最快的便是这绿珠姑娘，日日思君不见君，今日终于有幸再见，便想一解相思苦。紫云夫人也未阻拦，见惯了逢场作戏，这种单相思的戏码，只有经历了才能自己悟透。至于后面是不是会变成负心汉，谁又知道呢。

上好酒菜，看见陆离的笑，绿珠姑娘觉得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已经值得，大胆的拿起杯子给自己斟满酒，颤抖的举起，对着陆离说：“多谢少侠当日所救之恩。”接着一饮而尽，亮出杯底。眼睛却盯着陆离，等他倒酒。

陆离此时却看向李观南，不敢随意再接受敬酒，毕竟挨了一巴掌就够了，老被打脸，自己也是受不了，哪怕打自己的是一个漂亮女人。紫云夫人笑道：“绿珠敬你就她，该喝就喝，看李公子作甚。“陆离这才不再犹豫，倒满一杯，一口吞下。

绿珠姑娘看陆离喝完，放下酒杯，悠悠说道：“奴家身子只等公子。公子一日不来，奴家便一日不接客，公子一年不来，奴家便等公子一年，公子一辈子不来，奴家便守着一辈子。”说完，脸色通红，跑了出去。

留下嘴巴张大的陆离，又不白主的看向紫云夫人，紫云夫人也是无奈，没想到绿珠直接在陆离面前袒露心事。又看见陆离看自己，似是寻求意见，生气道：“你要是不想被打死，你就试试。二位，请回吧，送窖！“竟是直接下了逐窖令。

待二人出来包厢，却看见每一个房间，所有的姑娘带着自己的侍女站在门口。看见陆离出来，全部施礼，所有姑娘异口同声：“多谢陆公子为我等发声。此生奉陆公子为我等闺中第一人，静候陆公子前来宠幸。”

紫云夫人坐在屋里一口酒喷了出来。

李观南无奈扶首，自己爹干的好事啊。不过又感觉和自己爹关系不大，只能怪陆离太优秀。。。得亏让紫云传话天下青楼都不许接他的生意，不然这小子不得夜夜笙歌。

而事主陆离目瞪口呆，念叨两个字：“乖乖。。。”

片刻后，看着这满楼姑娘，陆离一刻清明。这看起来有些搞笑的场景，却是这些姑娘，多年来受到歧视的一种表达。自己只是说了几句实话，他们就已经如此感动。自己不能糟蹋别人的好意，更不能辜负和践踏别人的尊敬。对自己来说虽是小事，但是对于这些姑娘，却是天大的大事。

陆离收起玩笑表情，正衣襟，施礼四周，沉声说道：“陆离只是说了事实，众姐姐不用感激。愿我绵薄之力，可以改变世俗眼光。陆离会一直做下去。为各位姐姐发声，为各位姐姐正名。如果有一天，我陆离有能力登高一呼，一定会告诉天下，人人生而平等。各位姐姐，如果需要讲道理可以让天下知道你们的不易，我便同这天下讲道理，如果需要打一架才能让这天下知道，我便打一架，如果一架不够，我就一直打，一直讲，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知道，你们不是爱风尘，只是误前身。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勿相忘。告辞！”

已经满脸泪水的众姑娘再施一礼：“恭送陆公子。”紫云夫人独坐桌边，拿起酒壶，喝完壶中所有酒，念道：“其实，有这一句话，足矣。”

这一日，临安城内所有烟花柳巷，闭门谢客，众多青楼姑娘，独坐闺房，哭花了半面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