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原来如此（2 / 2）
“哈哈哈！”耶律燕仰天悲笑，然后低下头来看着林长生道：“你心里根本没他，他却把你放在他心里，他那样跟你说，不过是怕你会为他伤心！他连这个都想到了！可是他一死，你就跟杀了他的人恩恩爱爱！”
“他尸骨还未寒呢！！！我就想问问你，林长生，你有心吗？！你有心吗？！”
“啪”一声！
耶律燕打在林长生脸上的那一巴掌声音很响，惊飞了栖息在雪枝上的鸟，鸟儿扑棱棱地飞离枝头，又撂下了一树枝的雪。
林长生鼻血流了出来，她仍扬起脸道：“你打吧！我确实对不起你哥！”
“我不但要打你，我还想杀了你！”耶律燕的匕首抵在了林长生脖颈间：“我杀不了那个人！但我可以杀了他喜欢的人！我让他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耶律燕！”林长生猛地推开耶律燕，那匕首也从她脖颈间划过，瞬间，流下了细细的血丝。她疼得一下子没站稳，踉跄了几步，流着眼泪道：“我跟你不同，我还要找我爹！你哥已经死了！但我爹还在！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还要去找他！我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
耶律燕手中匕首落在了冰面上，她后退了几步，瞪着林长生，她的眼泪慢慢流了出来：“原来，原来你不但不喜欢我哥，你还只是想利用他，利用他帮你找你爹！你真是，冷血无情自私无比啊！林长生！！”
“是！我是很自私！”林长生仰起头将眼泪生生地忍了回去：“我接近任何人，都只是为了他们能找到我爹！我虚伪！我不是人！我接近所有人，就只是为了让他们帮我！！！我配不上你哥的喜欢！我配不上所有人对我的喜欢！！配不上！！！”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耶律燕冷笑着，：“你若是还有半点良心，为了我哥曾对你的那些好，你去杀了他！为我哥报仇！”
林长生低下头，她浑身颤抖着盯了耶律燕半晌，才道：“你我皆是，这乱世里的飘蓬，我一家人都死于刀光之下，只有我活着！我唯一的希望便是找回我爹！你懂吗？！这也是我的执念！！目前，完颜达纪是唯一能帮我找到我爹的人！我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你懂吗？！”
耶律燕一步步走近林长生，笑得得意忘形：“你又要利用别人了！！若是完颜达纪知道了你的这番心思，知道了他不过是你第几个想要利用的对象！你猜，他会怎样做？！”
林长生心中一紧，她不敢去想，甚至还有些害怕，她心虚地抬起头道：“那我希望，是在找到我爹以后！！”
“我突然不想杀你了！”耶律燕笑道：“因为我很想看看，完颜达纪被他喜欢的人伤了心是什么模样！那个时候，我再杀他也不迟！”
耶律燕说罢，朝着树林那边瞟了一眼，又笑道：“我很期待那一天！！”说罢，她捡起匕首，快步走到河水的对岸去了。
看着耶律燕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树林里，林长生呆呆地立在冰河上许久，然后她慢慢跪下，捂着脸大声痛哭起来。
傍晚时分，她才提了鱼篓，在天黑尽时，一步步走回那个家，那个完颜达纪说也是她的家的地方。
在门口时，她犹豫了好一会，才长叹了一口气，疲惫地掀开厚厚的帘子。
火塘的火燃起来了，架上炖着熟悉的羊肉汤，还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你回来了？”火塘边的人转过身来，对着她温柔地笑。
林长生有些恍惚，她低下头应着，呆呆地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达纪站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一边将她手中的鱼篓拿了过来，笑道：“是不是不习惯我们这边的吃食？所以才去抓的鱼。都是我粗心，也不问问你想吃什么！”
林长生就这样看着他，看他说话，任由他将自己拉到火塘边坐下，呆呆地，不说一句话。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达纪柔声问道。
“你这里怎么啦？！长生！怎么会？！”达纪看到了她脖颈上被匕首划过的细细的红色痕迹。
“没事！我被树枝划了。”林长生缩了缩脖子，躲过了达纪伸过来的手。
达纪叹口气，心疼地道：“你这样不小心，叫我怎么放心得下！”
林长生抬起头看着达纪，像是看一个她第一次认识的人，半晌她才道：“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我不知道！”达纪也看着林长生，声音仍旧是那么温柔。
“我不值得！”林长生道。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达纪微微笑着，看向火塘里的火焰，说：“你想喝鱼汤，我现在给你做，你若是肚子饿了等不及，就先喝些这个！”然后他很是抱歉地又道：“我从前一个人惯了，不知道怎么关心人，想的也很不周到，你别生气！”
林长生只觉得内心像是被刀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忍不住抚住胸口。
“怎么了？”达纪握住她的手，皱眉道：“怎么那么冰凉！？虽然雪停了，但外面一样冷，你要吃鱼就跟我说，我去给你弄便是，以后不许这样了！”
林长生眼眶湿了，她轻轻挣脱开他握住的手，勉强笑道：“我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
达纪笑了，那笑里，似乎有着宿命般的无奈，他没有马上答话，而是先舀了一碗热热的汤，吹了一会，才递给林长生道：“先喝了它！”
汤的温热一下子透过手指传递到了林长生的心中，她猛地一口喝下，又将碗放下，她看着达纪，眼神复杂，好一会，她才笑了笑，说：“我这十五六年，包括在辽国的那一年，这身子没给人碰过！如今，我想给你！”
说完，她站起身，脱下最外面的皮袍，那还是达纪的，她穿着很大，显得自己愈发娇小。
然后，她开始脱里面穿着的羊毛长裙，这件，也是达纪给她买的。
达纪呆住了！他坐在火塘边上，抬起的手一直悬着，胸膛剧烈起伏着，就那样不可思议地望着林长生！
林长生闭上眼，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她的眼泪一颗颗滑落，心里悲哀得像是死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做！好像她曾经对耶律燕说过的那些话带来的内疚，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弥补还一样！
可是她为什么要偿还呢？！她不是铁石心肠，毫无良心的人吗？！
可是，她第一次觉得，她不想辜负了，不愿伤了眼前这个人！
她的手被按住了，“长生！你别这样！”
当然，是达纪！
林长生睁开眼，眼泪落在了达纪的手背上，她看着他，“为什么？！”
“我不愿意你这样！”达纪眼眶有些红，他声音沙哑地道。
林长生伸出手抚摩着达纪的脸，悲伤地道：“是我自己愿意的！”
“我不能要！”
林长生的双手瞬间像是被冰雪冻住了，她放下双手，后退了一步，看着达纪笑道：“我知道，我不配！”
“我不是。。。。。。”
“达纪！”林长生努力地想笑，却笑不出来，她道：“兀鲁公主怎样了？”
“长生，我是说，我不是。。。。。”
“达纪！”林长生终于笑了出来，她道：“她那么为你，不惜自己的名节受损，你若是不接受她，整个女真部落都要耻笑她的！”
“长生！！！你听我说。。。。。”
“达纪！我比不了她！至少，我没有她那样喜欢你！”
为什么说出这句她认为是实话的话，林长生会觉得自己心痛如绞！
达纪走上前一步，几乎要将林长生揽在怀里，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长生，你我相识日短，。。。。。。”
“达纪！”林长生哭得哽咽，她抱住他：“你要了我！！”
“长生！！”
林长生踮起脚尖，环住了达纪的脖颈，鼓足了勇气地吻了吻达纪的唇。
然后她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拒绝我！达纪！”
达纪整个人僵住了，过了一会，他猛地抱起林长生，向炕上走去，将她轻轻放在炕上，俯下身，吻住了她的额头，她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的脖颈上。
“还疼吗？”达纪伸出手来温柔地触碰着，满眼担心地问道。
“不了。”林长生挽住达纪的脖子，道：“达纪，别停下来，别停！”
“长生！”达纪意乱情迷地：“我说过，你别跟我讲这样的话！我会当真！”
“达纪！”林长生在达纪的吻里，大脑空白地接受着，她呓语道：“我是心甘情愿的！”
火塘里的火噼啪作响，那是木柴燃烧到了极致而发出的炸裂声。
炕下，那些衣服被一件件解了扔下，炕上，呻吟声时浅时沉，纠缠不歇。
像是非要在这么寒冷的冬夜里，去找寻彼此身体里的那点残存的体温一般，他们缠绕着，拥抱着，天灭地裂般地，抵死纠缠！
火焰渐渐冷却，炕上的热情仍在！
在黑夜里，没有时间，瞬为永恒！
天边的微光乍现，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马厩里的流星的阵阵嘶鸣声惊醒了达纪。
他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突然觉得身侧空冷，他忙转头一看，他的旁侧空空，哪里还有林长生这个人！
他慌忙坐起身，便看到小桌上留了一张纸条：
达纪：我走了，别去找我！长生。
“长生！！！”达纪心中刺痛无比，他的拳头紧紧攥紧那张只言片语的纸条，连皮袍也没穿，打开门，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