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2)
这天中午,单珊和同事们正在厨房间吃饭。陈羽松拿着自己的饭盒进来了,陈羽松装满一盒米饭,默默地站在桌边往饭盒里夹菜,单珊对他说道:“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不用,我回房间吃。”陈羽松小声回道,说着欲转身离开。单珊伸手要过陈羽松的饭盒,往里面装了不少香肠和一些肉菜,然后递给了陈羽松。陈羽松感激地回道:“谢谢珊姐。”娟姐则抬头用不屑的眼神看了陈羽松两眼。
几个月以来,娟姐对陈羽松越来越反感,以至于娟姐时刻都要留心厨房里的东西少了没有,心里对陈羽松的意见也越来越大,虽然单珊提醒过娟姐,不要介入这件事情,但娟姐觉得厨房的事情就是她的事情,陈羽松的行为让她很看不惯,这会见陈羽松小心老实的样子,觉得陈羽松真能装。
娟姐手里端着饭碗,没好气地对陈羽松笑道:“别人吃饭都是空手来的,你非得拿个大包装自己的饭盒来吃饭,嫌我的碗洗的不够干净吗?”陈羽松怔了一下,一时像是被戳中了要害,不知如何回答,支支吾吾说道:“没有啊——我只是,习惯了。”筱筱一听就知道娟姐话里的意思,不禁替陈羽松担心起来。
单珊知道娟姐说这话的用意,她皱了一下眉,替陈羽松解围道:“我也经常拿自己的饭盒吃饭,这是个人习惯,讲卫生没什么不好的。”娟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陈羽松默默地听着,拿着饭盒转身走开了。
牟眸说道:“我爸也是自己带饭盒去单位吃饭的,他单位里的餐具不干净,不像我们这里有消毒柜。娟姐接着牟眸的话说道:“是啊,饭盒放在厨房里多方便,非得每天装在包里进进出出,他不嫌包沉吗?”饭桌上其他同事看了娟姐一眼,大家觉得珊姐都已经说话了,娟姐为何还纠结这件看起来正常的事情。
娟姐笑着对同事们说道:“陈羽松最爱吃香肠和熏鱼了,他要回来晚了,一人吃的抵得上你们所有人吃的,还多。”娟姐说着小心地看了单珊一眼,她觉得自己只是开开玩笑,筱筱则不安地看了娟姐一眼,她担心娟姐把事情说出来。
单珊听在心里,见娟姐还不想打住话头,怕生出事端,严肃地说道:“来这里就是挣吃的!你们能吃多少?尽管吃。”娟姐听着心里一惊,见单珊有点不悦,讪笑着不敢做声了。同事们很少见到单珊严肃的样子,大家也都不敢说话了,只听到碗筷交碰的声音。
单珊一边吃着饭,一边思索着怎么处理陈羽松这件事,在单珊看来,这不算什么事,加上每天都很忙,这件事就耽搁了下来,可是再不处理,迟早会闹出是非,不利公司同事间的团结。单珊想着找机会了解一下陈羽松家里的情况,单珊只知道陈羽松从小父母就离婚了,他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总体来说,陈羽松还是比较听话的,工作也比较积极,单珊觉得陈羽松家里可能有什么事情。
为了缓解饭桌上的气氛,单珊正好也想起一件事要交代,单珊对苏鲁说道:“等会下午陶瑾要过来画像,她这段时间正好休假。”苏鲁抬头说道:“她下午几点过来?她过来我就先给她画。”“她说三点左右,陶瑾很在意的,你多花点心思。”单珊嘱咐道。“那当然,你放心吧。”苏鲁回道。
单珊回到办公室后,在躺椅上小憩了一会,她想起弟弟单立扬早上给她发的短信,单立扬告诉单珊,他的儿子单成城,也就是单珊的侄子,最近经常有耳鸣现象,时轻时重,在当地医院看过了,医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但他们觉得不放心,想带儿子来海城医院检查一下。单珊拿出手机,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短信,给单立扬回复了信息。
单珊的心思又回到自己的创作上,她起身来到画架前,拿起那根如同彩虹般美丽的铅笔,在画布上恣意驰骋。单珊仿佛回到那个童年的自己,那个四岁的小女孩,从表兄弟那里,得到半根有着彩虹般好看图案的铅笔,小女孩坐在外婆家侧院的门槛上,在一张废旧报纸的空白处,恣意又认真地划着纵横交错的线条。太姥爷坐在厅堂的红木椅上,正在认真地读阅报纸,小女孩拿着报纸跑过来,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太姥爷,你看看我写的是什么字?”
太姥爷接过小女孩递过来的报纸,透过老花镜,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仔细地看着小女孩写的一团团“字”,“没有这个字。”太姥爷回道,“都没有这些字。”太姥爷一一看过之后说道。他慈祥又端严的目光越过老花镜的上方,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一脸的迷惘,说道:“可是报纸上也是这样写的啊,太姥爷你再看看。”“没有这样的字。”太姥爷再次确定地回道。小女孩有点失落地拿着报纸,看着报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分明是黑乎乎的纵横交错的线条,没有一点规律可寻,可是自己画出来的线条为什么就不是“字”?小女孩心里想道:等我长大了,我一定认识自己写的是什么字。
单珊想到这里,露出会心的微笑,手里的笔尖,圆融地在画布上旋转游离,心灵深处,那些无法向人倾诉的隐痛,那些无法与人分享的臻情与挚爱,源源不断地从笔端处倾泻出来,这根美丽的笔,如同一座彩虹桥,架设于灵魂与画布之间。
单珊享受这样的时刻,这片小小的画布,如同一方时空,能承载无量无边的情愫,当她安住其中,就能在这无量的时空中翱翔畅游。
清晰而又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单珊的创作思绪,单珊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正好三点整,单珊赶紧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去开门。
光鲜亮丽的陶瑾出现在眼前,她画着淡淡的妆,但妆容非常的精致,原来一头干练的短发,经过几个月的蓄留,呈现在眼前的是微微卷曲的略带古典味的精致发型。
“哇,你好漂亮!你瘦多了。”单珊只觉得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道。陶瑾看了走廊外面一眼,进了单珊的房间,笑道:“我最近减了几斤,我很少拍照,更没画过像,这幅像,我要挂在自己的卧室里,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陶瑾放下手里的袋子,接着说道:“这里面好安静啊,我刚才走进来,还以为你们今天休息呢,不会打扰到你们吧?”单珊笑道:“不会的,经常有客人过来的。”
单珊觉得陶瑾实在太有气质了,她忍不住上前拉住陶瑾的手,细细地端详着陶瑾,“你知道吗?初见你时,你给人的感觉是知性的睿智的美,和你接触下来,特别是今天,你给人的感觉是感性和温柔的美,你太完美了。”还有一种感觉,单珊一时表达不出来,陶瑾今天释放出来的气场如此的不同。陶瑾被看的不好意思,笑道:“别笑话我了,其实啊,完全是在你们艺术家的气质的感染之下,我才有机会给自己一个改变,和你比,我差老远了。”
单珊和陶瑾相视着哈哈笑了起来,单珊笑道:“好吧,我们就彼此称赞吧,每次见到你都那么开心。”
陶瑾把两套折叠整齐的礼服拿出来,让单珊仔细看了看。单珊说道:“你穿给苏鲁看看,让他定夺穿哪一套,他眼光很好的,他喜欢哪一套,画起来也更有感觉。”
陶瑾的神情瞬间流露出难为情的感觉,带着某种羞涩的欣喜,顷刻间,单珊朦胧又清晰地感受到了隐藏在陶瑾心里的那种动人的情愫。单珊瞬间被感染,头脑里飞速闪过各种画面,单珊既感到意外又觉得不能完全确定,在对他们生起祝福之情的同时,单珊想到了恩亿。
单珊马上说道:“我这就去和苏鲁说一声,我中午已经和他说过了,他知道的,你去展示厅试衣服吧,那里有试衣间,灯光效果也好,也有大镜子。”陶瑾点点头,笑着拿着礼服去展示厅了。
苏鲁正在画室里全神贯注地创作着他的蛋壳画,画幅很大,后面用了三个画架,才正好支撑住了画作。一边的桌子上铺着白色的桌布,上面堆放着一堆堆颜色不同的蛋壳,苏鲁一只手拿着镊子,正小心翼翼地夹着一小片墨绿色的蛋壳,他的视线快速又准确地在画布上巡视着,然后把那片墨绿色的蛋壳,轻轻地贴在画布正好的位置上。
当得知陶瑾来了以后,苏鲁当即放下手里的工具,当他来到展示厅里的时候,端庄美丽的陶瑾正从试衣间里出来,她双手轻提着靛蓝色礼服的两侧,正款款向他走来。礼服上同色系的钉珠疏密有致地分布在衣料原有的花纹上,看似随意自然,实则匠心独到。立体裁剪的礼服,贴合在姚丽完好的身材上,而礼服的下端,则如尾羽一般张开。礼服各种不同质感的面料组合在一起,色调统一,设计张弛有度,显得高贵又内敛。
苏鲁的脸上露出欣赏的笑容,他向陶瑾点点头。陶瑾在苏鲁的视线里站住,她看向苏鲁,眼睛里泛着点点晶莹的光,但很快转移开了视线,她的脸上洋溢着恬淡的微笑,却泛着微微的羞涩和喜悦。
“你觉得可以吗?”陶瑾轻声问道,她感觉到自己内心涌动的波澜,但陶瑾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心念。苏鲁的目光在陶瑾的身上轻轻滑动,如同欣赏检阅一件艺术品,他看向大镜子里面的陶瑾,又看看眼前的陶瑾,然后点点头,说道:“很好,就这样。”
陶瑾说道:“还有另外一件礼服,紫色的,要不要也看看?有一个比较。”陶瑾觉得那件紫色的礼服也非常好,在她的意向里,她希望苏鲁看到不同的自己,不然可惜了那件造价昂贵的礼服。“不用了吧?”苏鲁说道,“那件也很好,说不定会选择那件。”陶瑾坚持道。
苏鲁稍作沉思,说道:“不用了,就这件。”“为什么不做最佳选择?”陶瑾抬头问道,苏鲁看向陶瑾,她高贵恬静的气质里,即刻透出女强人的坚韧和果敢,苏鲁微笑着说道:“我们已经得到了一颗又大又红的苹果,为什么要去比较另一颗呢?这样只会增加我们选择的烦恼,也会降低苹果在我们心里美好的觉受。”
陶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虽然觉得有点遗憾,但微笑着回道:“你说的很对,我也喜欢这件礼服。”苏鲁接着提醒道:“你今天画的是半身像,这件礼服领口的设计很有特点,和你的气质很吻合。”陶瑾像是忽然反应过来,笑着说道:“好好!你这么说我理解了,你们艺术家的眼光就是不一样,我们就想不到这里。”
苏鲁说道:“我们就在展厅里画像,我房间里比较杂乱。”苏鲁之前在自己的画室里为客人画过像,但现在苏鲁的房间里放满了各种创作的素材,不方便作为画像的场地,何况姚丽今天的气质,更适合在展示厅里画像。
苏鲁再次和陶瑾确定好了画像的一些细节,然后苏鲁去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各种绘画工具,陶瑾站在门口,看着苏鲁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他把里面透明的液体倒在两个焊接在一起的金属罐子上。
画友们听见动静,陆续从各自的工作室里出来。“陶姐,你好漂亮啊。”外向的牟眸由衷地赞叹道,陶瑾微笑着对大家点点头,一边和牟眸随意交流起来。陶瑾见苏鲁正搬着画板从身边经过,从小肯吃苦爱操心的陶瑾想帮苏鲁一起拿东西,她走进苏鲁的房间,拿起苏鲁刚才放在案台上的绘画工具,另只手端起那两个盛着液体的罐子。陶瑾问进来的苏鲁道:“这些都是要拿出去的吧?”“对,你放着,我来拿。”“没关系的。”陶瑾说着迈着小步子,慢慢地向展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