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考验（1 / 2）
大石山
如果说长春河是石河村镇依山傍水的“水”，那这大石山就是所依的“山”，这山这水不仅仅养活了这小镇之人，还有周围几座村寨镇庄，只不过石河村镇更加逼近山里，不足为外人道载。
山间葱霜凝露冰，匝地远远天不见影，烟寒雾朦柔茵杂，山中见绿荫，雪融皆化水，唯有霜打叶，山中本无人迹，却有一少年摸头鬼脑般乱摸索，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十分急切。
天色近晚，余有霞光映绕云霄，烟霞散虹光，少年左盼盼右瞧瞧，不知不觉间走到一棵枯树旁，这枯树拔地而起尖鼎穹，少年难得一见这幕，忍不住用手挡额抬头仰望其树尖，甚至踮起脚尖。
少年叹了口气，他虽心急如焚又如何，他外看来十分沉着从容，他依坐着枯树，满脸愁容，少年未及冠，何来此愁容？他左手边是草篓子，右手拿着个采药铲，但此时无力地耷拉着，他闭着眼，根本就是漫无目的地寻找。
这时候少年闭着眼似是感受到什么，他睁开眼来，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俯瞰于他，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仙人临世。
看清楚来人后，急忙站起身来，“道、道长，您怎么在这？”
吕纯阳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周百岁，然后他环顾四周，山野林庭，雾气渐起。
也不知为何，周百岁每次见到仙人般的吕纯阳都会变得磕磕巴巴，那股所谓大人般的心性就如纸揉似捏碎，仿佛回到了孩童时见到大人而局促不安的样子。
吕纯阳言道：“你叫……周百岁是吧？”
“额……是、是！道长知道我？”周百岁有些讶异，他没想到这位仙师竟然会识得他这种小人物，这是他万万不敢想的。
“好名字，长命百岁，人之所望。”
“你到山中所作何为？”吕纯阳又接着问道。
周百岁立刻说出来此意图，“我是来挖草药的，是个叫乌须根的草药。”
“原来如此。”吕纯阳道了句，“你这少年好生了得啊，胆子真大，竟敢一个人上山来，不知道这里有斑斓猛虎？也不怕把你给吞入腹中作一餐晚饭吃。”
周百岁很坦然道：“怕！不怕道长笑话，其实我心底怕的要死，但对于我来说此刻有比怕死更难受的事情。”
这话一出，吕纯阳紧紧地盯着周百岁那一脸淡然处之的态度，怔许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少年人，不该这般心性……”
周百岁听不懂吕纯阳的话，只当是道士那云里雾绕的神仙话语，自是噤声不语。
周百岁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仙风道骨临鹤然的年轻道人，“那……道长来这山里边干什么？难道是打老虎来了？”
“哈哈。”吕纯阳闻此自不禁笑道起来，但又仔细想了想这个问题，“我啊……看看山？看看水？找找自己也说不准，主要是看看自己有没有那颗‘凡道’，说是‘道’，不如说是‘心’，呵呵哈……”
周百岁听着吕纯阳说的话越说越越听不懂，只能呆呆地看着对方自语道。
年轻道人见少年用呆呆地眼神看着他，不免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那个……”吕纯阳想了想道：“你说要找乌须根是吧，那种灵药得确有些稀缺，不过起码在这大石山脉还是有的，毕竟这山还挺大的……”
“道长知道？”
“贫道以前炼丹偶尔使用过，不过那也过了很久了。”吕纯阳瘪着嘴、苦瓜着脸，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可少年可不知，当下急切问道：“那道长知道这乌须根长在哪里吗？我曾经上山挖过草药卖给张掌柜，同行的采药郎就曾说自己挖到过，听说这东西长得跟人参一样，还会在人跟前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差不多吧，毕竟是有灵的根木草物。”吕纯阳点了点头说道，示意对方说的没错，之后他看着少年道：“这样的东西你不害怕？”
少年摇了摇头。
年轻道人倒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之后，又释然。
周百岁道：“我听茶舍里的刘爷爷讲过，他说外边再好不如家里，说什么妖魔鬼怪遍地，有着吃人嗜血的大魔头、也有占山为王的妖怪大王，他说有时候糊里糊涂地过完一生也是不错的选择，这是他醉酒嘟囔出来道，别人只当是一句玩笑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是真的。”
吕纯阳没有反驳，他拂缕了下道袍，“他说话半对半错吧，只有你出去窥探天地才会发现，在我们所在的中土九州是世间最为和平的地方了，妖魔最为稀少，如今三教中儒门和道门的根基都在这，自然是作为世间的‘净土’所在，像这中土神州唯一的皇朝被寰宇四海八荒被称为天朝上国，你以为那铜币上印刻着的四个字只能在中土流行吗？按照货币易换的话，听说有的国家一百文才能换去一枚天朝上国币。”
吕纯阳的话好像让周百岁打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他觉得今天所听到的应该是十几年来最匪夷所思的话了吧，或许正如刘老汉所讲的那样，外边神仙遍地，大都是跟眼前这位道长一样的仙人吧，周百岁这般猜想到。
吕纯阳这时眯睎了下眼，山间迷雾不知已缭绕至此，四野环顾而不见踪影，“周百岁你想不想找到乌须根？”
周百岁急忙重重点头。
“这大石山似山非山，可通贯四周数千里，嗯呃，或许你听得不太明白，可你只需要清楚，最近得确有个乌须根，但你得出‘山’。”
“啊？！”
“准确的来讲，只是你离开了石河村镇这片范围的山岭，但不论去哪儿，都在这座地脉之内。”吕纯阳这般解释道，最后还特意询问了一句，“你，从来没离开过这小镇吧。”
少年笑着挠了挠头。
吕纯阳看着他样子，不知是夸赞还是什么，只听他言道：“少年，你是个有心人啊……”
少年不解，但未言论。
吕纯阳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周百岁一愣，他感觉此刻清新透亮，心中好似曲水流觞滑过心灵，那份焦躁烦闷之情也随之安熄，吕纯阳撤手后，周百岁心中有了丝不舍，他甚至有些依恋那种感觉，但还是被他理性地压下这种想法。
“贫道予你丝真气，以作保命之用，但在真气消耗殆尽时，你最好回来，‘山外’不太安全。”吕纯阳淡淡说了句，也不等周百岁反应，随后就在周百岁错愕下，一把将他推进浓雾之中。
做完这事，年轻道人满意地拍了拍手，可又猛地抬头，朝雾中大喊道：“在‘山外’要多听多看！少言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