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污泥生莲（1 / 2）
竹林刷刷作响。
不知是风动还是心动。
竹林深幽，日光透过缝隙而洒下婆娑斑影，陆离墨彩虹色。
莫境坐在竹林小道石阶上望着那些日影婆娑之影，不知是何心思。
这时一个身影也坐在莫境身旁，二人并肩而坐，两位年纪相仿的中年儒士并坐两无言，一时成了竹间风景。
不知多久，莫境率先打破了寂静无声的气氛，“你，不进去看看吗？”
嵇亢摇了摇头，“这是夫子的选择，也是你对先生的答复，不是吗？”
莫境笑着说：“看来嵇先生颇懂此番道理啊？一人在这清幽静地，弹琴奏乐，好一个神仙生活，可让在下羡慕不已啊！”
“莫先生不也是如此？我身在中土大地也偶有听闻先生的事迹，搅得南陆鏖州三国大乱，不过今日一见，莫先生给我的感受并非传言那般凶神恶煞，果然谣言七七八八吧。”
“呵呵，其实这话说的没错，我得确算不上什么好人，就在来此的路上，我就碾死了几只小蚂蚁。”莫境轻描淡写地说道，说着他还与嵇亢相视一眼。
嵇亢神色平静淡淡道：“莫兄行为自是有因，自我心性如何，关旁人何事？一个所谓堕入魔道的读书人仍旧保持个浩然心性，又怎能说他是‘恶’？”
莫境闻言一愣，怔神许久未反应，不知是那声“莫兄”，还是这番话语，莫境第一次有了莫愁前路无知己，今逢相识得知音，世人只道他莫境由儒堕魔道，岂不言他儒魔合道独尊一峰也，谁人又知，谁又在乎呢？
莫境嘴角那抹微笑抚平，自语喃喃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嵇兄当真知我心也！”
“哈哈，莫兄抬举小可了！愚弟受之不起啊！吾之观来，人生浮若梦，梦幻犹音律，略有感触良多罢了。”嵇亢哈哈一笑，笑意满含面却难掩神情落寞孤寂之色。
莫境拍了拍嵇亢的肩膀，“我或多或少知道你的事情，你那几位好友当真豪杰，那妖魔界不是好闯的……但却尽显读书人之风骨，吾甚佩之，且是些好汉。”
嵇亢默然不语。
莫境转头看向远方，“其实……我也并非是实实在在的‘正道人士’，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嵇兄，你听说了吗？其实有个传言的，如今已是末法时代，五浊混世，仙不仙、人不人，有几位修道有成的大修士偶有预感，听说不久世间将会迎来一场大清洗……”
嵇亢茫然地摇了摇头，他没想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传言，相传世间逢乱世则圣人出，则处以教化。
那末法之乱，所波及者更甚，就连圣人尽在因果之中，这样的世间……又有谁来救？
莫境站起身来，缓缓拙阶而下，“嵇兄，不多久这里就会热闹起来，该来的，不该来的都会来，你这悠闲日子怕不是就要到头了，当然……依你的实力自然无碍。”
说到这的莫境其实对嵇亢暗自点头，虽说修行道上他先行一步依靠合道儒魔两道破境入得六重天，已达恒昙天人境，他与嵇亢年纪的确相仿，嵇亢通道儒两家之能，若能合二为一必能突破六重天，破除天堑壁垒，毕竟九重通天路上五重天跟六重天的差距可比初境至九境合叠起来更大。
修行道上长漫漫，九境九重天，一十八境界，难，难！难啊！
莫境似是想起什么，停下脚步，欲言又止，但还是开口问道：“那个，先生他……太急躁了，为什么要这么急呢？按我推衍结果应该得至少十年后，若非察觉这些时日先生频频消耗真气，幸好最近几日居住在晋州天川府，来此不过几刻……”
“程夫子他……得确太急了。”嵇亢低眉言道，“但夫子决定的事是无法挽回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夫子不就如此嘛？这是周先生和程夫子一直秉守的。”
“周濂溪？我倒忘了他们是挚友，物以类聚，倒是如此。”莫境想起来了那位以莲为君子品行而证道的周先生，那位和蔼朴素的老人，挺喜欢他那句话的，时常想来也很符合他如今的状态。
莫境扯了下嘴角，又抬起头来想说什么，嵇亢看出他想法来，轻声道：“放心，程夫子就交给我吧，一切有我。”
“多谢。”
莫境回身脚下御生风，正要兀自行去，欲逍遥远去，可嵇亢突然叫住他，“莫兄！”
“嗯？”
“当且慢些，可以在镇上多看看多瞧瞧，再缓些时间，莫要心急，再看看，再看看……”
莫境一愣，随之点了点头。
…………
如今午后未时。
此时镇上十分“热闹”。
药衣铺门前
这是石河村镇唯且只有的药铺，可以说镇上要是有人得个风寒冷热之症，这里就如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就是救命稻草”这样的话来讲，尤其是药铺坐珍的医师大夫张药衣在石河村镇那就是神人一样的存在，是让人起死回生的活神仙。
此刻这药衣铺子前围聚着一群人，指指点点交头错舌谈论着眼前发生的事情。
“听说了吗！吴家小鬼头从房头上来了个驴打滚儿摔了下来，直接脑壳崩血，那血咕噜滋滋往外冒，散了三分气翻白眼，眼瞅着就不行了！”
“去去！你这婆娘会不会言话，不知个好赖活色，人家还是孩子，怎么说着污里污去的话来，真不怕那天你这张漏嘴给扯烂喽！”
“就是！就是！要是你家娃儿你能这么碎嘴？！”
“说到这，大伙儿怕是不清楚这李寡妇哪有什么娃儿啊，有的只有偷汉子的本事！”
“啊哈哈哈！”
有个碎嘴的妇人望着药铺朝着周围嚷嚷着大嗓门叫道，也不知是亲眼见了，还是听人家说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外叭叭，周围实在有人听不下去就与她辩道起来，甚至有人直接把她的糗事扒开说于众人听。
那碎嘴的妇人是村西头的李寡妇，长得倒有一二分姿色，胸前两坨肉甚是显眼，明显不止二两肉，时逢这酷寒冬季，虽穿的厚衫御寒，胸前却隐雪白肌肤浮显，引得不少血气方刚壮者两个眼珠子恨不得掉里头。
那妇人见引得众人怒，悻悻闭口，憋屈地退向身后拥挤人流，稍许之后不见人影。
众人见其退去也不再背后碎言碎语，反而讨论着药铺里的事，真有知道情况的，好像是在拆房上瓦片时，周百岁一个不小心就要从上面滑落下来，是吴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周百岁，猛地使力将其飞拉上来，或是用力太大，结果自己甩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