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夜晚,一匹骏马奔驰在街道上,来人在一家客栈面前停下,翻身下马,急匆匆地朝客栈内跑去。
那个人敲开了客栈中的一扇门,走进去,匆匆说道:“宗门事出有急,望师叔速速同我回到宗门。”
纪尘子本来想等个黄道吉日再同孙常乐进京的,他旅居这个客栈的时候向宗门写过几封报平安的信。宗门到京城,并没有那么远,只是纪尘子每日都要看黄历行事,加上又不喜欢车马的颠簸,他们才这么久了才走到京城外。
纪尘子得到急报,连忙收拾好,出门来到孙常乐房门口,看见灯熄了,便想着这孙常乐定是睡着了,就不做打扰,变出一张“宗门有急,我已先回。”的字条,贴在孙常乐的房门上,便迅速下楼,搭上那人骑来的骏马,快速向来的方向驶去。
北池坐在客栈的屋顶上目送他们离开,施法化身到孙常乐房门口,撕下那张纪尘子留下的纸条,纸条在他手中化为灰烬。
他与纪尘子身量相仿,加上纪尘子总是神神秘秘带着面具,假扮他,是混入孙府的不二选择。
于是他变出一副与纪尘子面具一般的面具,带上,发式变得与纪尘子一样,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纪尘子同款的道袍。他回到纪尘子的房间,轻咳两声,变成纪尘子的声音,然后,坐在窗前,等待着天亮。趁着空闲他掐指算了算:“此行一去,要一年后才得以到京城了。”他说的是纪尘子。
一年,倒也够沧桑变化了。
第二天,天一亮,北池就去敲孙常乐的门。孙常乐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来开门,见是纪尘子,便说:“小师叔,这么早就要赶路了吗?你不是说过几日才是良辰吉日吗?”
“我昨日闲来无事掐指一算,若今日不出发,我就考不上国师了,所以,我们快走吧,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家呢。”北池解释道。
孙常乐打了一个哈欠:“好,我这就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好,你快收拾。”北池就立在孙常乐门口,等他收拾。
“你不收拾一下吗?小师叔。”孙常乐边收拾边回头看纪尘子。北池手上变出一个包裹来:“我早便收拾好了,万事具备,只欠你这缕东风了。”
孙常乐闻言,加快了自己收拾的速度,不一会儿便全部收拾好了,他们并肩走下楼,走出客栈。
北池在客栈门口拦住他:“小师侄别慌,师叔我最近新学了一招。”只见他右手一挥,他们眨眼就到了孙府门口。
孙常乐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师叔,你早说你会这招,我们就不用在客栈里住那么久了。”
北池看他一眼,淡淡地说:“才学的。”然后向孙府的门卫走去。
“你们找谁?”两个门卫的家丁拦住他们。
孙常乐上前一步:“快去告诉夫人老爷,他们的儿子回来了。”
“哦哦,大少爷,快请进,快请进。”一位家丁带他们进去,另一位留在原地看守。
孙常乐和纪尘子进了正厅,不一会儿,就有侍女带着孙父孙母和孙止忧陆续进来。四人相认后,孙母唤侍婢来将孙常乐和纪尘子送去厢房中休息,孙止忧跟着他们一同退去。
侍女在前面带路,北池跟在后面,孙止忧和孙常乐在北池后面。
“诶,这真的是你师叔吗?看起来好年轻。”孙止忧悄悄问孙常乐。
“带着面具你怎么看的出来年不年轻?”孙常乐凑在孙止忧耳朵边上小声说。
“看样子啊,就是感觉很年轻。”孙止忧看傻子一样看了她哥一眼。
她哥回复道:“他一直带着面具,我也不知道他长啥样,有多少岁。”
北池在前面听到他们俩悄咪咪的说话,面具后的嘴角不免露出一丝笑容。
“那他怎么吃东西啊?”孙止忧不解地问道。
这次轮到她哥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修道之人,当然是用法术啦。”
“用法术?不是大材小用了吗?”孙止忧表示不理解。
她哥见了,摇摇头:“你不懂,人家这是要神秘感嘛。”
“那你去了这几年,学了啥呀?”孙止忧反过来问孙常乐的情况。
孙常乐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啥……啥都没学会。”
孙止忧转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孙常乐。
孙常乐连忙解释道:“师父见我慧根不够,只叫我练些气功,修身养性。”
孙止忧不看他,快步朝前走去。前面的北池见孙止忧离去,慢下脚步来直到与孙常乐并肩:“你慧根不行,但我看你妹妹挺有慧根的,要不让她拜入我门下。”
孙常乐一拍手:“好啊,我这就去找她说。”孙常乐快步上去追孙止忧。
侍女急忙叫住他:“少爷,走这边。”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转身:“好好,先去看看我娘给我布置的房间。”于是就走回来,跟在侍女后面,老老实实的去看他的房间。
看完房间后,孙常乐便要求侍女带他去找孙止忧。北池在厢房里住下,没有动静了。
孙常乐来到孙止忧房里,笑嘻嘻的,很谄媚,搓搓手:“我的好妹妹呀。”
孙止忧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找我所谓何事?”
“我小师叔见了你,觉得你有慧根,适合习学法术,你要不去试试。”孙常乐在孙止忧对面跪坐坐下。
孙止忧就着案几上的茶具给孙常乐斟了一杯茶:“你那小师叔如此年轻,怎也收徒?况我听闻习道之人不慕虚荣,他来竞选国师,定是带了名利之心的,这样修道,不算上乘。他既不是上乘,我又何必拜他为师?”
孙常乐听了,皱皱脸:“诶,你这可是误会了,我小师叔法力高强,来选国师,只是为了实现人生价值。你不拜入他门下,我还想拜入他门下呢。”
孙止忧叹了一口气:“那你容我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
孙常乐边起身,边说:“记得哈,别忘了告诉我。”
孙止忧目送孙常乐离开,待他消失在视野中,才回过头来,给自己斟上一杯茶,小酌一口,似有若无地笑道:“修道。”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回家已有十来日了,孙止忧对将军府的生活日益想念,她想起梁若奇安静的侧颜,想起东玉快乐的笑脸,想起一笔一画书写出来的各种汉字。想起梁若奇把她从水里扶起来,想起冬日的枯树枝,想起梁若奇接住她的那一瞬。她坐在窗边,这是百花凋谢的暮春时节,窗边的花,也无一例外的凋谢,她想到宫墙里的五一,他刚到皇宫的时候,是不是也看着落花莫名的感伤。她将注意力集中在窗外去,看见嫩绿逐渐变深,终将变为夏天成熟的绿色。
突然,她看见一个人立在残败的落花中,她只能看到背影,这个背影看起来比梁若奇高,没有梁若奇壮,细细长长的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