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诡影重现（1 / 2）
“你太弱了”
一个缥缈的声音轻轻说道，听着似乎不远，但又辨不出方位。
秦毅环顾四周，却没有寻到声音的来处。黑暗里辨不清方位，除了城头的几根火把外，四周尽是一片昏暗。
“嘿嘿嘿”那个声音竟然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此时夜色正浓，雨已经停了，城外断断续续的投石也消停了好一会儿了，秦毅暗自估算着，自从淳于叶被逃命的流民裹挟着进入内城，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不知她此刻是否安好。
若是说到安好，想必此刻应该更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秦毅有些自嘲的想着。
举目而望，周围皆是疲惫瘫坐的流民，他们相互倚靠着窝在泥泞的城墙根下，身上被雨水打湿的衣襟早已脏乱不堪，如同刍狗一般相拥在一起，麻木的看着横亘在瓮城中央的几十具尸体，四周除了偶尔几声痛苦的呻吟，便只剩下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还有些蠢…”那个声音又低低嘶吼了一声。
“是谁！”秦毅朝着黑暗中低低回应了一声，却仿佛石沉大海。
“真是个懦夫…”隔了半晌，那声音又低吟道。
这次听的真切，那声音似乎就在不远处的墙边，顺着声音瞧去，人群里一个面墙而坐的背影扭过头来，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在夜色中显得诡秘而可怖。
那张脸苍白而冷峻，几乎没什么血色，一抹发黑的血渍沾在额头，竟然还朝着秦毅邪魅的一笑。
看到这张脸，秦毅浑身的血液却仿佛都凝固起来了一般，身体如遭电击一般打了个寒颤。
那张脸，竟和他长的一模一样！
“你你是什么东西”秦毅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撞鬼了。
那人却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他穿着一身破烂的军用迷彩，胸前挂着一个弹孔累累的防弹衣，在一群身着桑布麻衣的流民中颇为显眼。
“嘿嘿”那人干笑了几声，“我们才聊了几句，现在就不认识了？”
“你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秦毅大骇，那个原本只存在于虚空之中的男人此刻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面前，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这人只不过是自己脑中的一个幻影而已。
“很奇怪么？”那幻影向前走了两步，耸了耸肩膀。“可我一直都是来去自如的哟。”
“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干嘛总是缠着我！”秦毅咬牙切齿的问道。
“蠢货！难道我没告诉过你么？你和我本就是同一个人！”对面那人的言语渐渐有些无礼起来。
“不，不对！”秦毅突然摇着脑袋的喊道，“你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只要我集中精神，幻觉自然就会消失！”
“真是幼稚你这么肯定么？”
那人说完随手掐住了身边一个妇人的脖子，他的臂膀健硕有力，一只手便几乎将那村妇提了起来，突然遭此毒手的女人有些手足无措，拼命拽着那人的衣袖，那人手一发力，女人几乎要昏死过去。
“放手！你要做什么！”
秦毅在惊骇之余也顾不得许多，一个箭步便扑了过去，试图拽开那人的手，救下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很快就被四五个人死死压在了地上，在泥泞的地面上扭打作了一团。
“狗东西，都这个时候了还欺负女人！”
为首的男人拧着秦毅的胳膊啐道，他虽面有饥色，但体格还算健壮，几乎半个身子都压在秦毅身上。
其他几人则分别压着他的四肢，秦毅一时竟然动惮不得，只好扯开嗓子大喊。
“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去救人的！”
“救人？”
一个人影蹲了下来，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扇了秦毅一巴掌。
“你这厮刚才一个人在那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还一声不吭的就掐住了老娘的脖子，若不是这几位好汉及时替我出手，老娘怕不是早就把这条命折在你手里了！”
秦毅侧着脸，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那人的身影，正是刚才被掐住脖子的妇人。
而在她的身后，那个与他相貌无二的幻影也蹲了下来，带着戏谑的笑脸看着他。
“因为你，淳于得死了，李丹也死了，如今淳于叶也下落不明，你究竟还想害死了多少人？”
“不，不是我！我只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这也有错么！”
被压在地上的秦毅嘶吼着，他试图挣扎起身，却又被狠狠压了下去。
“当然有错！”
幻影盯着秦毅，脸上尽是鄙夷，“求生则需忘死，这个道理你不懂么？你不杀人，则人便要杀你！这些话你难道都忘了么！”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毅歇斯底里的大叫，随即脸上重重挨了一拳，顿时有些眼冒金星。
“再叫老子可就下狠手了！”压着秦毅的壮汉威胁道，站在他身边的妇人却有些惶恐。
“莫不是个疯子？”
那妇人心有余悸的问道，“刚才跟他一起的小妮子看着也古怪，竟然一个人就叫开了城门”
“五哥，要不让他也试试？好歹也是条活路。”
压着腿的另一个瘦子提了一句。
听闻此言，壮实的汉子颔首默认，随后一把拽住了秦毅的头发，与其他几人将已经晕头转向的秦毅提了起来，拖到了内城的铁门下。
“说话！”
五哥抓着秦毅的头发，迫着他仰头而望，黑洞洞的城墙头上空无一人，只能看见城头火把带来的微弱亮光。
“开门开门”秦毅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旁边的几人却有些急了，其中一人干脆给了他肚子上来了一拳，疼的秦毅差点背气去。
“大点声！喊起来！”打人者恶狠狠的威胁道。
“啧啧啧曾经杀人如麻的刀锋如今被人欺负成这样，真是可笑！”
秦毅看见那个幻影就站在铁门下面，一脸失望的摇着脑袋，而周围的人却似乎压根看不见他一般。
“你们你们都看不见铁门边的那个人么？”秦毅低低的问了一声。
五哥却从后面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根恶狠狠的说道：
“小子，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招，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城门下面一个人都没有！你要么乖乖把城门给我们叫开，要么我现在就送你下黄泉。”
“开门！开门！”恐惧最终战胜了一切，秦毅努力扯起嗓子大喊着，
“我是雍王公子穆无畏！快开门！救我！”
几人听闻他自称是雍王公子，多少有些惊讶，对视了几眼，都流露出一些惊惧之色。
“该死的奸细，还他娘的想再骗一次？快滚！”
秦毅干嚎了几声，却只换来城垛后守军一片慵懒的喝骂。
城下的几人有些泄气，五哥脸一沉，勒着秦毅脖子的手猛然收紧，已然有了些杀意。
“救救救我！”秦毅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只能无助的朝着城门下的那个幻影呼救，此时此刻这已是他能抓到的最后稻草。
“真是个废物！还要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那幻影本是悠闲的靠着城门，似是极不情愿一般的踱着步子走了过来，将一只手放贴到秦毅脸上。
“交给我吧”幻影有些坏笑的说道。
秦毅却两眼发黑，双手瘫软，已经几乎说不出话来，窒息感宛如一条巨蟒，将他全身紧紧裹住，没留下一点缝隙。
待到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的右手中已然握着淳于得的长刀，他觉得左手有些异样，抬起手来，却惊惧的发现左手竟赫然提着一颗人头。
正是刚才给了他一拳的那人！
而他的脚下，却躺着其他几人的尸体，那个名叫五哥的男人则被硬生生削去了一条手臂，原本壮实的身躯蜷缩在一片血泊之中，还在不住的痉挛着。
“妖怪！你你是妖怪！”
之前那个扇了他一巴掌的妇人此刻正惊恐的瘫坐在不远的地上，以肘擎地的向后退去。
秦毅有些慌乱的扔掉了手中的头颅，他不知道在那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未知的恐惧伴随阵阵的无力感侵袭了他的全身，一时间竟有些支持不住，不得不用以刀作杖，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时城头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瓮城中的流民们也为之一惊。
“夜袭！虞军夜袭！”
城头不知哪个士卒大喊一声，空中随之传来一阵似曾相识的呼啸，夜空中看不清投石的轨迹，所有人都只能抱头鼠窜，希望死亡不要太快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秦毅一阵恍惚，身体却动惮不得，只好任凭那些投石砸在他的身边。
也许我终将死在这里吧！
秦毅闭上了眼，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心生悲凉。
但奇怪的是，落在身边的“石头”，却都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一股带着奇诡芳香的液体随之溅到了他的身上。
“是瓦罐装的火油！快把火把掐了！”
随着城头的嘈杂喊声，士卒们已然乱作了一团，内城上的两根火把应声而灭，失去了这最后微弱的一点亮光，周遭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蜷缩在瓮城里的人们屏息凝神，都在安静等待着命运最后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