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越猴朗月(1 / 2)
月光洒满整个满是树屋的山谷,倦鸟在巢中打着鼾。
赤脚的姜九言额头阵阵疼痛,感觉脚还有些轻飘飘的她扶着圆木层层叠叠捆绑的扶手,沿着木阶走着,嘴里呼着:“小杏子……小杏子……”
白音落跟在跑出来就沿着木阶一边走一边喊的姜九言身后,听到那些睡下的生灵都被其吵得发出了嘀咕声,他忙追上去拉住其提醒道:“别唤了,否则待会儿你最怕的越猴家的人就要出来了。”
听白音落提醒自己,一下有些清醒了的姜九言这才环顾四周,眼里瞬间满是泪花和恐惧的道:“对……这是越猴家了,我那时与九鱼一块来过,可现在九鱼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白音落看着好像醒了,又好像还有些昏昏沉沉,没有一点山神样的姜九言,他注视着其低声道:“你得记住你是狱山山神,你此番是来巡视,顺便让越猴家把他们扣下的冷旁氏的药拿出来的。”
扶着扶手的姜九言望向目光冷毅地注视着自己的白音落,泪眼婆娑的她有些摇摇晃晃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但现在,你能否带我去找小杏子吗?我想见他。”
白音落冷冷地注视说罢,便没有力气支撑,抓着扶手缓缓坐到木阶上的姜九言。迟疑了片刻后,他慢慢在其身旁蹲下,望着其虚弱的模样目光变得稍微柔和些了才问:“你一醒来便要找他,他真的对你如此重要吗?”
不知是因被吓到了,还是因心疼白瑾儿,只见脸色苍白的姜九言慢慢将头靠在木柱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出来,被拂过山谷的风吹落到下方延展出来的树叶上。
“她想让我看到他的不堪,可我看到的却是他那无助凄苦的过往……现在她若把他带走了,那我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他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把我整个人硬生生地剜开一样难受。”
白音落根本就不懂姜九言说的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其,犹豫了片刻后道:“你不过是做梦而已,他兴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不是,不是梦……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他,”姜九言说着,挣扎着要起身,可脚上却使不上一点劲,她无助地看向注视着自己的白音落哀求道:“我现在脚使不上劲,你能帮帮我,带我去找他吗?”
白音落看到姜九言抓住扶手挣扎半天也站不起来,忍不住看了看其额头上那被自己一棍敲出来的大包,又看着其哀求自己的模样,不禁想到其自身难保了还把自己从水里捞上来,他才无奈地答允道:“好,我带你去。”
姜九言望着答应带自己去找白瑾儿的白音落,满脸愁容的她立马擦掉眼角的泪,露出苍白的笑容道:“多谢!”
白音落把自己拎在手里的鞋子放到姜九言脚边让其先穿上,但见其半天穿不进去,还是凑过去帮忙穿上后将其扶了起来。
看着站起身来也还摇摇晃晃的姜九言,突然感觉有些不快的白音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道:“要不你还是回去躺着吧!我去帮你把他找来便是了。”
姜九言急忙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我有话要与他说,必须马上与他说。”
看到姜九言那害怕自己把她丢下的模样,白音落冷声道:“真是怕了你了,走吧!”
月光填满整个长长的山谷,让沿着两侧茂密生长的大树树冠泛着清白的微光,只见摇晃的树冠好似一只只在抚触琴弦的大手,弹出微风过谷的轻吟声。
在满是石林的山地里找到墨石清羽的牧鱼,一下俯冲下去拦在其前方,冷声道:“墨石清羽你这不男不女的东西,你给老子站住。”
月光轻轻落在一身红衣的女子身上,她缓缓抬首,一脸不屑地望向拦在自己面前的牧鱼,戏声道:“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月婵家的宠奴……牧鱼大爷啊!”
牧鱼瞪着模样在月色下更显美艳动人的女子,一副要将其扒皮的模样道:“你这丑妇,还记得你牧鱼大爷我吗?”
听到牧鱼叫自己丑妇,女子那张美艳的脸上变得狰狞道:“你个蠢家奴,好生放肆,我墨石清羽如今貌美如花,你竟还敢唤我丑妇。”
“你不会觉得自己披上了你家姨娘的皮,你牧鱼大爷我就不记得你那鼠眼牛鼻牛唇的蠢样了吧?”牧鱼望着一被唤丑妇就变得暴躁的墨石清羽,冷声道。
“看来我当年就该夺了那月氏的皮囊,如此的话,你这只她脚边的门下小犬便不会在我面前叫嚣了,是吗?”被牧鱼激怒的墨石清羽猛地握紧拳头,瞪着其讥讽道。
“你谋害梓娘的这笔账我一直记着的,今夜我就用你的狗命去祭奠她的整个月婵氏。”
牧鱼冷声说罢,猛地一挥手,便看他身上的羽衣顷刻间幻成数支黑色的羽箭,如密集的雨点般向着墨石清羽飞了过去。
“不自量力的东西,凭你一个只配做坐骑的族类也敢与我叫嚣。”
墨石清羽冷声道着,随即伸手幻出一把长剑,一下腾入半空用锋利的剑尖向前划出一道比月色还要冷白的弧影。月光下,还不待细看那道能一下将周边触及到的石林击碎的弧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见那道冷白的弧影便在奔向牧鱼发出来的羽箭时,一息间又于空中分裂出数道一模一样的弧影瞬间交织成一张巨网。
夜空下,那张冒着寒光的巨网仿佛是一件坚硬锋利的影子衫,轻而易举地就将接下的羽箭旋了个粉碎,随之直直地裹向躲在羽箭后的牧鱼。
这件影子衫似乎能勒裂被它们接触到的一切,眼见可逃的四野已被其包裹着,无处躲藏的牧鱼听到羽箭和身边的石林植被以及空气在“噼啪”碎裂,那声音就像是骨头被一寸一寸的卷断。他本能地用自己身上的羽衣护住自己的头和双目,但身上被无数把尖刃划拉至骨头上,想要把自己的每一块骨头剜出来的疼痛还是让他叫出了声来。接着,只见正欣赏着牧鱼被自己的剑网剜得撕心裂肺的墨石清羽,又面带讥笑的反手挥出一道更大的弧线,想要彻底将其剜得尸骨无存。
此刻,这片石林间似乎连风都不敢靠近了,平日里肆意惯了的它们,突然就像一群途径战场害怕被牵连的路人那般,蜷缩在高大密集的石林后,藏在那些被岁月啃食出来的洞穴里瑟瑟发抖。
就在此时,白瑾儿从上方一下落到了那道正在分裂交织的弧影前。墨石清羽见状,只看她先是脸上一惊,随后忙用未握剑的左手手指一缚,控制着施到弧影上的术法,将那张交织的弧网引到了一旁的石林上,只见那高高的石林一瞬间便碎裂成了连渣都不存在的粉末。
牧鱼浑身上下被撕裂出无数血淋淋的口子,他在硬冲过那张裹到自己身上的网子后,只见那张网子在他身后的泥地上一下剜出了一个又深又大的坑洞。
白瑾儿缓缓回首看了看一下摔爬到在地上,身上流着血,大口喘气的牧鱼。接着,他又慢慢回首注视着脸上挂着笑,盯着自己的墨石清羽面无表情地问:“他是我朋友,你这是想要杀了他吗?”
墨石清羽疾步走到白瑾儿身旁,用手挽着其的手臂满脸笑容地回应道:“原来这蠢奴是夫君的朋友吗?我不知晓,还请夫君见谅。”
脸色苍白,突然间感觉有一股冷得刺骨的寒气一下蹿过天灵盖,从鼻腔和喉咙里灌出来的白瑾儿急忙抬手捂住口鼻,但那冷得刺骨的血还是猛地喷了出来。
墨石清羽搀扶住口鼻喷血,险些就跌倒的白瑾儿,她注视着其收起脸上的笑容,一副心疼的模样道:“夫君这是何苦呢?你若想要我救她,开口与我说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