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贩子(1 / 2)
目光所及之处,朝阳皆未升起。
白音默从八角塔楼中出来时,天际还是黑云当道,但暴雨已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与人的眼泪差不多。老者将他送到门外的石阶上,并从门边拿起雨伞准备为他撑上时,他轻轻地摆手阻止道:“先生陪我聊了一夜,此刻就不必再送我了,我想自己去园中走走。”
闻言,老者和蔼地点了点头,随后把雨伞递到了白音默手中。
白音默双手接过雨伞,在面向老者屈身行礼后转身往园中走去。老者目送其离开,直至那身着一席束腰华服却让人备感清冷的背影慢慢消失于杏林中,本该早参破生死的他眼角泛起热泪,双唇微微颤抖。
细雨纷飞,落到伞面上的声音轻柔了许多。微风浮动,夹带着的杏果、青草、树木、以及雨水和泥土的芬芳,统统都叫人心旷神怡。
站在一地杏果前的白音默伸出手,慢慢松开手中握着的伞,那伞便如一座倾倒的高塔般缓缓坠落。
雨水落到白音默威严贵气的发冠上,再顺着发梢缓缓滑过他精致的脸庞,最后由柔美的下颌滴落。
突然,伞面再次阻断了白音默与雨滴的接触,他缓缓睁开双眼侧目看去。
霍兰果儿手里拿着从地上捡起来的雨伞,她注视着白音默轻轻笑了笑道:“我帮大人做了件事,现在,我想与大人讨一份该得的回报。”
面无表情的白音默注视着霍兰果儿,他的眉上有晶莹柔和的水珠,而他的眼里则装着一个城主该有的威严与冷漠。但这一切都揉和在他这张精致的脸蛋上时,对人而言又是如此地充满诱惑。
“不知霍兰小姐想要什么?”
霍兰果儿盯着白音默,她眼神轻柔,话语直接:“我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自然是想要普通女子想要的一切。”
“不论是绫罗绸缎还是金银翡翠,你想要多少,我都十倍给你。”白音默虽一脸冷漠地说着,但也是绝对的言出必行。
不知白音默是真傻还是装傻的霍兰果儿走到其跟前,她的气息香甜诱人,就像是枝头成熟了的果实正等着旁人采摘。
“若我想要大人您……大人愿意给吗?”妩媚的霍兰果儿注视着白音默笑了笑,轻声道。
小雨滴答滴答地落着。
慢慢握紧左手的白音默缓缓抬起右手,他的手指柔软修长,当指尖轻轻触碰着霍兰果儿的脸蛋时,他凑到其耳畔冷冷地直视着地上的杏子低语道:“当然。”
这几日的闷热早就预示着会有一场雨,一场或许又要连下数日的雨。
两匹高马在山道上并驾齐驱,一同拖着身后的负累在雨中前行。
“后半夜时,你去了何处?”坐在一旁的沐若风,注视着白音落问。
白音落抚摸着被自己抱在怀里后,便安静了许多的玉蟾子。他眺目看向对自己发问后,目光一直停在自己发髻上的沐若风轻笑道:“后半夜时着实热得难受,于是我便去林间走了走。”
听着白音落的回复,沐若风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后,又道:“你这发髻绑得挺好的。”
白音落冲依旧盯着自己的发髻看的沐若风笑了笑,接着,他慢慢垂首看着在自己怀里打起呼来的玉蟾子道:“在林间闲逛时,它整个垮掉了,于是我便随手试了试。”
“今早刚看到你的这个发髻时,不禁让我想到多年前,一位先生教我绑过的发髻。”沐若风注视着低头抚摸着怀里的玉蟾子的白音落说罢,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嘿,”听到此处时,白音落不禁笑了一下,他抬首看向沐若风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问:“可否与我说说,那位教你绑发髻的先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坐在车板子上的虎杖揪着缰绳驱赶马儿,牧鱼停在他肩头,用那双深邃的黑眼珠注视着前方。雨水击打着他们头顶上的棚子,时而轻柔,时而强劲。
“他本该是最良善的人,可却终究还是被我和这世间给辜负了。”
太阳仿佛是扣在天际的一个大火盆,它卖力的炙烤着这片焦灼的大地。几棵曲折佝偻依附在石壁上,由葡萄藤风化而成的脉络装饰着这片漫无边际的戈壁。
一个干瘦肮脏,披头散发的男孩头顶上放着一只土陶罐。赤脚的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把翻山越岭好不容易从几里外的红漠取来的水洒出一滴来。可上苍似乎就喜欢折磨这样的人儿,从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后方一股强风夹带着沿途收刮来的飞沙走石向着他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