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神说(2 / 2)
“咋样,谁家出事了?”
楚安走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田狗自觉返回屋里打盹儿,只有楚老汉紧紧皱眉,叹了口气。
“怎么了,说话啊,谁家出事了?”楚王氏有些焦急道。
“老王家。”楚老汉在炕上坐下,不解道,“好端端的,怎么这般突然”
“啊!怎么会”
楚王氏也是捂着嘴,一脸不相信,有些乱了神:“怎么死的?”
毕竟是邻居,突然得知这个消息让人接受不了;明明前些日子才给自家送过肉、向自家借过粮的。
楚老汉不回答,而是问道:“老王夫妻俩全死了,不见王蛋儿,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我怎么知道,安儿不是和王蛋儿熟悉吗。”楚王氏看向楚安,“他没有告诉你他去哪了么?”
楚安摇摇头。
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不见尸体,就只能是死在祁山里了。
那地方,没人敢去带回来。
“这老王家,就这么没了”
“可不是,撑过了赋税,挨过了饥饿,却没有逃得了伥鬼的杀害。”
“虎君不是保祁山县平安么?”
楚安纠正:“它只是承诺自己不再主动害人,可没说自己的部下不会害人,而且,这情况,估计是被他那死去的女儿勾了去,怨得了谁?”
楚老汉不说话了。
一家人守在拇指大小的烛台前,低着头,谁也不吭声。
楚王氏忽然问了句:“你们说,小楚会回来找咱们吗?”
爷俩瞳孔微微一缩。
是啊。
做了伥鬼,便绝对忠心于虎君,到了那时,小楚安会来害家里人么?
想到这种可能,三个人心里一阵酸楚涌上来,不知是难过还是后悔。
经过薛家、王家这么一件事,街坊百姓们的日子过得更提心吊胆了。
前有官府征税,后有精怪害人,这日子咋过啊?
越想越发愁
很快,到了拜神的日子。
百姓们又开始发愁。
怎么办,家里实在实在是没粮了。
不如。
不去上供吧?
是啊是啊,不如不去吧。两三年都这么过来了,供奉没断过,神灵老爷们应该吃饱了,这顿不去,不会有什么大事。
再者,前几年赋税没那么重,多出一些粮食;今年不行了,没有了,神灵老爷们会体谅的。
就这样,村民之间意见达成了一致,到了五月一号这天,见了面,你不说我不说,都装糊涂过去了。
“哟,楚安,今儿还晒太阳啊?”
“嘿,楚安,这太阳越来越大哩,还晒得起啊?”
或许是想缓解心中的忐忑,今天一天,来和楚安打招呼的人特别多。
面对其他人不知道说些什么,也就和楚安有这么一个话题。
当然,田狗的份也没少,平日里被田狗个头吓到的村民今天竟主动来撸它了。
若非楚安让它忍着,田狗高低要叫两声——大家很会撸狗,扶起下巴就是一顿搓,它一脸享受的样子让楚安想起了柴犬眯起眼睛笑的那个b样。
楚家。
楚老汉今天在家休息,楚王氏坐在炕上用家里余留的麻编履。夏天快到了,去年的鞋子早破了,今年要提前准备。
“不去拜神了么?”她问。
“不去了,楚安不让。”楚老汉翻了个身。
楚王氏听了笑了:“安儿真是大了,都可以做主了。不过也是,咱家有安儿和狗狗,足以保平安了,哪还需要拜什么神,既浪费粮食又得不到实现。”
楚老汉点点头,是,有楚安保障家里的平安,哪还需要去拜什么神佛?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换作以前,楚老汉心里可从不这么想,如今楚安和田狗带给楚家的变化看在眼里,他忽然间觉得,神佛貌似没什么用。
仔细想想,拜神几年来,家里好过了吗?
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还拜它们干什么?
太阳下山了,天边抹上晚霞。
每家每户升起了炊烟,绵长、蜿蜒。
官道旁边的空旷地上,祠堂静静矗立着。
以往这个时节,祠堂上空本应是香火缭绕,云蒸雾腾,如今却空空的。
祠堂里,供台上的泥菩萨忽然眨了几下眼睛。
“人呢?”
财神爷从供台上跳下来:“今天的香火哪去了?”
“是啊,香火哪去了?”木雕的佛挠了挠腮。
“许是忘记了?”泥菩萨幽幽道。
“他们敢?”
“他们当然不敢。”
“等明天,我要连带今天的一同吃回来。”财神爷冷哼了一声,大摇大摆摔门而出。
“你去哪?”泥菩萨问。
“村头老李家那妮子长大了,我去瞧瞧。”
五月一号这一天,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村头老李家,发出一声尖叫。
老李顾不得那么多,推开门,闯入女儿的闺房,下一刻瞪直了眼睛。
血!
一床的血!
平时一向乖巧可爱的女儿此刻脸色苍白,浑身抽搐着,两腿间血流不止。
“我的女儿哟,这是怎么了啊!”老李的老伴走进来后也是吓得不轻。
“快去请郎中!”老伴推了一下老李。
老李脸色难看,不敢多问,女人那些事他也不懂,连忙跑出去找郎中。
郎中看了看老李女儿的双腿间的血,又把脉了好长时间,眉头紧紧蹙起,连连摇头,脸上带着疑惑,问她:“你昨晚一个人在屋子里睡?”
女儿脸上带着泪,轻轻点头。
“娃儿,事关重大,不要害羞,说真话。”
一旁,她娘跟着着急:“素素,大夫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不敢说假,这事开不得玩笑啊。”
“娘,女儿没有说假话,昨晚就是一个人,你们不也看在眼里吗?”女儿委屈道。
郎中思索了一会,问道:“你最近,没有和其他男人”
“季大夫!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女儿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啊!”
老李刚才还没反应过来,现在一下子想明白了,立刻板起脸。他女儿什么人他当爹的再清楚不过,男子的手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和男人
女儿弱弱点头:“大夫,素素不会那样做。”
这种事,在这个时代可是要遭人唾骂死的,她不过一女儿家,哪里敢,再者,她根本没那想法。
“那倒是奇怪了。老朽就医这么多年,可没有误诊过啊”
“大夫,我女儿她真的”女孩她娘心里早有猜测,但一直不敢相信,现在,心里哇凉。
季郎中点点头,沉声道:“你女儿她,已不是完璧之身。”
“啊呀!”
素素她娘闻言,大叫一声,翻了白眼,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