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后山墓园(2 / 2)
岑歌停了下来,伸手指向更深处布满青苔的岩石:“然后她就发现在墓园最里面的苔藓处养了一种很奇怪的蜘蛛,调查之后才知道那是驭虫术的一种,白教毕竟是异族人的神教,和人类的军队时有冲突,为了保护总坛盯防军队的动向,历代大司命都会饲养这种巨型母蛛,只要放一只到城里去,就会源源不断地生出小蜘蛛,密密麻麻地遍布每一寸角落。”
“呵……”谢岚烟不屑地笑着,在他对面也找了个碎石堆坐了下去,“按照白教的习俗,无论生前是教主、大司命、大长老,还是普通教徒,死后都能入土为安葬入后山墓园,因而这一片土地的灵力极为浓郁,那种巨型母蛛一次能生几千只小蜘蛛,对灵力的需求极高,墓园就是最适合饲养它们的地方,那玩意杀伤力不强,攻击性也很低,大多数时候只能用于监视和窃听,云秋水不会滥好人到连母蛛都不让养了吧?”
“那倒没有。”岑歌摇头否认,低头望着墓园里冷霜一般的月光,“之前养的那些母蛛通过喂食药物后,生出来的小蜘蛛会沾染剧毒,说是用来对付进犯的军队,实际上白虎军团的驻营地在伏龙镇外,军中还常年点着丹真宫特制的驱虫香薰,那些小蜘蛛对人类的战士并没有起到过什么作用,反而是屡次误伤城内的普通百姓,连我们自己的教徒都经常遭殃,所以师父接掌大司命之后去掉了母蛛食物里的毒花,让它变成了现在这样纯粹用于监听的工具。”
“哦?”谢岚烟做出了和他截然相反的动作,她抬头看向高空中那轮皓月,眼里的光晕迷离,“我早就说了你师父是个滥好人,她根本就不知道飞垣上人类和异族的仇恨有多深,还自作主张一次又一次折断我们的獠牙,教主非但不阻止,就惯着她一步错步步错,白教落魄到今天这幅田地,她责无旁贷,呵呵,可惜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吧,她盗走了皇室的那块古玉,回来就是死罪,换成我也会老老实实躲在昆仑山。”
“昨天晚上,有一只母蛛和我失去了联系。”岑歌并不想多提师父,翻手取出一颗破碎的珠子,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危险,“母蛛和小蜘蛛监听到的一切都会通过这颗蛛眼传到千机宫,如果被杀,珠子就会毁坏。”
谢岚烟咽了口沫变了脸色,声音有些颤抖:“被发现了吗?母蛛一般藏在城墙里,破坏城墙是犯法的,不会有人这么做就为了找它吧?”
岑歌低头笑起来了:“大司命会随身携带蛛眼以便随时掌握情况,昨晚上我正好过来安葬那几个意外被杀的教徒,发现原本养在墓园里面、尚未完全成年的三只母蛛神秘失踪了,同时我手里的蛛眼也变得很不对劲,在它彻底破碎之前,我用灵力远远追踪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现是它自己忽然失控,让腹中几千只小蜘蛛出手攻击了尚在城中的萧千夜,这才被人家反杀,岚姐姐,雪湖祭期间有很多修行高深的教徒都回来了,我细细算了算,眼下总坛内有能力控制母蛛的人至少也有十位,你觉得会是什么人偷偷刺激了伏龙镇的母蛛,又是什么人能让剩下的三只消失呢?”
谢岚烟的眼神重新冷醒,自然能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虽然感觉脑子里确实有什么奇怪的空缺一闪而逝,立刻又直言不讳地道:“你怀疑我?”
“怎么会?”岑歌的眼睛虽是镇定的根本看不出来丝毫波澜,内心却在默默斟酌着虚实真伪——他当然是第一时间怀疑了谢岚烟,毕竟这种带着怨恨离开十几年音讯全无的女人忽然在白教大难临头之际返回,还主动出谋划策要帮他渡过难关,这种过分完美的巧合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以至于他从一开始就对这个女人多有戒备。
后山墓园吹起静谧的风,他能感觉到对方情绪里起伏的愤怒,那是被误解之后最直接的表现——人的心跳、呼吸乃至体温是很难在瞬间掩饰变化的,她若是装腔作势地演戏,未免也太过逼真了。
下一秒岑歌舒了口气,定了定神将语气放缓:“若是怀疑你,我现在就不和你说这些事情打草惊蛇了,岚姐姐的修为比教内的大长老高不少,我只是被这些事情搅得心烦意乱想和找个人聊聊,听听你的意见罢了。”
“我的意见?”谢岚烟蓦然安静下来,“我的意见一早就说过了,你自己要学云秋水滥好人,白白耽误了能震慑敌人的最好时机,现在让教徒们回去求援,你不觉得太晚了吗?等救兵赶到,千机宫早就被踏平了!”
岑歌还是笑着,点头:“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今夜我会让飞影再尝试引动雪湖里的机关,若是凤姬大人仍不回应……那就按照岚姐姐的意思办吧,反正人类对我们不仁,我们也无需对他们留情,岚姐姐一起来吧。”
谢岚烟张张口有些犹豫,想说什么最后又全部咽了回去。
雪湖祭——名义上的起源是来自一海之隔中原的中元节,每年会由教主在总坛千机宫祭天祈福,信徒也会在登仙道挂祈福灯,在雪原点天灯,在冰河放荷灯,但它更为真实的目的就是尝试联系百灵之首的凤姬,那是凤姬给予白教的特权,飞垣全境只有白教能在每年雪湖祭的这几天时间里透过后殿的人工湖向她传递声音,这才是白教能一跃成为“神教”最大的原因。
凤姬会回应吗?其实也无所谓了,反正大统领找到她的时候只说是想借白教的手趁机铲除天征府的两兄弟,军队一撤,白教自然能恢复安宁,就算凤姬这种时候出手,她作为白教的创始者,怎么着也不可能帮着外人。
想到这里,谢岚烟随意的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打了个哈欠还不忘冷嘲热讽:“也好,兴许‘神明’怜悯,这次会现身相助呢?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