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秀3（2 / 2）

棺爷抬眸看了眼他，不咸不淡道：“怎么不会？你自己不也遇上了。”

“唔。”祁风愣了一瞬，笑着拍了拍胸脯道，“我那还好，而且毕竟我是男儿，皮糙心也糙，哈哈。”

棺爷默声，淡淡挪开视线，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骨肉至亲，血浓于水，所以有了无法割舍的情谊，可这份情谊一旦失了偏，对另一方来说便是疼进了骨子里吧。”

祁风一怔，又听他继续道：“也只有像你们这般的傻子，明知疼还偏忍着，一颗心长在身上却全是为了别人。”

祁风无奈失笑，果然后头这句这才像是他会说出的话。

“金大良隐瞒了真相，棺爷为什么还将那金纶也请来了呢？”

以棺爷的性子，平日最见不得有人欺瞒他，金大良无疑触了他的逆鳞，可结果竟是出乎意料的相安无事。想来那金秀对金大良终究选择了原谅，因为她棺爷才将那金纶一并带了来吧。

“不是请。请一带一，金纶是顺带的那一个。”

祁风笑，朝怀里一指，“这顺带并不容易吧？莫不是因为他叫金纶，您觉得亲切，才给了破例？”

棺爷轻啜一口茶，杯中的水微漾，一双清冷的眸子顺着水纹微微一动，直到归于平静，杯中浮现出比茶水更为干净透澈的眼睛。

“棺爷，小女还有一事相求，此行可否带上金纶同去？”

“为何？”

“若能见到金纶，阿娘定会更高兴的。”

“生死一过，往后再无相牵，见此一面不易，你只需顾及你自己就是。”

“我此生已算得了解脱，阿娘不同，我只望她能心安。至于父亲，或许这辈子我就是来赎罪还恩的吧，如今情分已尽，也就不相欠了。”

“这般傻话我还从另一人嘴里听过。”

“那人后来如何了？”

“转世成了泥菩萨。”

空有一副菩萨心肠，却生了个任人欺打的血肉皮囊。

棺爷扫了眼面前满眼含笑的祁风，道：“你觉得你很幽默吗？”

祁风笑意更浓了，“您觉得好笑就行。”

他淡淡道：“不好笑。”

视线顺着祁风的衣襟缓缓落向微微鼓起的一处，时至今日依旧不解那金棺究竟因何会选了他？

“那换个话题，我想想。”祁风自顾认真思索了片刻，突然道，“哦对了，那金家小女未了心愿是什么？”

“金秀只希望她娘亲平安健康。”棺爷点在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后又轻轻落下，“死生之事不归我管。我能做的便只有给她娘足够的银两得以医治，往后的日子也能有个安稳。”

祁风闻言认同的点头，短暂的无声之后猛地震惊道：“你不是说不能变出钱的吗？棺爷！”

“是啊……”棺爷眉峰一挑，语气平静道，“还愿另当别论，这是我的工作。”

“唉，好吧。”祁风顿时又泄了气，从棺爷面前拿过一块绿豆糕吃了起来，开始盘算着今日的开销，心想又该饿一顿省点钱了。

一块落了肚伸手还欲再拿，手背上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和一阵火辣的酥麻感。

“歇也歇够了，还不赶紧启程。”棺爷剜了他一眼，收好包裹往怀里一放，手中多出了一块四方锦布。

祁风凑过头，这张祈愿灵文上纵横交错布满了歪歪扭扭的符号，这么久他还是一个也看不懂，只认得几个会闪动的小黑点，这些小黑点代表又有人祈愿了。

“凑那么近，知道去哪吗？”棺爷将手微微放低，拉开灵文与祁风脑袋间的距离。

“这里？”祁风指了其中一个小黑点，抬眸瞧了某人眼色后又改了口，“唔，还是这？”

“这两处都不用去了。”灵文消失在棺爷手中，空出的掌心上又多了张燃烧的白条。

“白符已毁，不复相见。”

白符一事祁风听棺爷提过。逝者在前往奈何桥之前若是心中仍有强烈牵挂与未了心愿的便可投下白符，作用等同于祈愿灵文，反之则可忽略白符，亦或是毁了白符就此了断一切与阳间的联系。虽说即使祈了愿也未必人人皆能如愿，但哪怕一丝希望人也会本能的去抓住，而做到自毁白符该是有多大的决心呢。

祁风缓缓收回神，见棺爷已经一副准备多时的模样，只好利索的结了茶钱道：“那我们下一个要去何处？”

“华月城。”

“好。”祁风微敞开衣襟，等棺爷进到那小小金棺中。

又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地，好在不论去哪都用不着他赶脚程，有怀里那小东西在，俯仰之间便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