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秀3(1 / 2)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这是谁家办事了?”
“还能是谁,巷角的老金家啊。”
“啊?他那儿子不是前几日就死了吗?”
“是啊,这短短几日儿子女儿接连都没了,如今他自个儿也去了,就留下他媳妇儿一人,也是个病秧子,唉。”
“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可不是吗。对了,我还听说,就在昨夜他把棺爷给请来了。”
“棺爷?!传说从棺中而来,能助阴阳两隔之人再见一面,了却未了心愿的那位棺爷?”
“就是他!啧,要不是昨晚起夜被我听到了动静,我也还只当那就是个传说呢!真是神了,可惜就是没见到尊面一眼。”
“你还凑什么热闹,那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那人顿了顿继续道,“再说,那位爷可不是随便就能请的。听说代价是要献出祈愿之人一口生气,且他日自己死后无法再唤出棺爷的。”
“还真有这回事儿啊,怪不得这今儿一早那金大良就没了!啧啧。不过想想大良走前还能如愿见上他那视作命一样的儿子一面,也算是安了他的心了。”
“唉,要不说这爷俩的命就是连在一块的。”
棺爷停下脚步,转身去寻与他逐渐拉开了距离的人,正想开口数落,一瞧那张脸简直比台子上的戏还精彩,不由的心生嫌弃。
这小子脑子里想什么全摆脸上的毛病真是一点没变。
“他本就患有隐疾,又哀恸过度。取不取那一口生气,他都熬不过昨晚的。”
祁风一怔,随即明白他言下之意看向他道:“嗯,其实我倒不是在想这个。”
棺爷眉峰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抽,故作镇定的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是在想昨晚的事。昨晚你分明请来了两个,金纶身旁的那少女就是金大良的女儿吧?可为何他好像根本看不见她一样?二人逝去时间相近他却只字未提。”
棺爷眸子暗了几分,走过祁风的身边停在一家铺子前细细看了一番,幽幽开口:“若是想见,自然能见到。”手指娴熟的捻起一块绿豆糕,送入口中。
“你是说他不想?那不是他的女儿吗?”祁风视线紧跟着他不解的问道。
棺爷细细品完嘴中之物,不紧不慢道:“是他亲生女儿。名叫金秀,刚过十四,是金纶落水后的第二日病死的,人就在昨夜你身后的那间屋子里。”
“你这绿豆糕比起沁金的差远了,下回记得在里头添些油脂,那样好吃。”棺爷指尖轻抹了嘴角,对那店家嘱咐了一句后就潇洒的离开了。
“啊?”店家本还搓着手等这位爷品尝完多买一些,结果哪承想竟是个吃白食的,急声喊道,“不是,公子您还没给钱啊!”
后头几个字还未蹦出就被横在眼前亮闪的碎银子给堵在嘴里了。
“我付。”祁风将银子递给店家,歉笑,“再给我包一份吧。”
“好嘞!”店家笑眯眯的立刻去拿了油纸袋。
祁风抱着绿豆糕,小跑了好几步后才见到正坐在茶棚下等他的棺爷。走上前笑着坐下,替自己也倒了杯茶,将怀里的绿豆糕递给他道:“我也尝了,虽不比沁金的味道,但已是这一路上遇到最好的了。”
对此棺爷不可否认,他爱吃甜食,尤爱吃绿豆糕,自离开沁金之后就再没有尝到令他满意的味道了,方才吃的那一块算是这么久以来唯一能全咽下的了。
不过在他印象中祁风向来将钱财看得极重,平日里根本没法从他那套出一个铜子来,眼下这般献殷勤分明是为听故事做足了准备。
手熟练的探进纸袋里头,思忖道:“用你们的话说……”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祁风立刻来了精神,笑嘻嘻的接话。
“……”
棺爷不客气的又嚼了两口,就着茶水细细润尽口中之物后才缓缓说来。
“其实那日我请的本就不是金纶而是金秀。我所应下的是金大良妻子的祈愿。”
祁风挽袖取过茶壶,替他重新添上茶水,眼中的好奇比之方才更甚了。
“除了金纶,金秀原本还有个哥哥,因难产只保住了她,这一子未能活下。金大良这人视子如命,便将那孩子的亡故怪罪到了才出生的金秀身上,认为是金秀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真是荒唐。”听到这祁风的眉峰已经拧成了一团,不敢相信传入自己耳中的荒唐事,结果后头的事更令人咋舌震惊。
“金纶被他宠着如闺中女儿一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农活杂事全由金秀来做,长此以往落了一身的病,金大良只管视而不见,且要卧病在床的她给那手脚健全只知玩乐的哥哥做饭。那日金秀实在起不了身,金纶饿的厉害这才出门去寻爹娘,结果常年足不出户的他被高照的日头晒得犯了晕症,失足落了水。”
“啪嗒。”祁风手中的茶盏跌落在桌上,咕噜噜的打颤。
棺爷抬袖轻轻一扫,在桌面漫开的茶水尽数挥散在他的黑衣中。
“可笑吧?那老东西当着我的面还妄图欺瞒,满口无一句实话。”
“哦,为了救那宝贝儿子变卖家中一切倒是真的。为他请了无数郎中却从未给金秀买过一次药,眼睁睁看她病死家中。”棺爷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厌恶之色。
祁风也不自觉的蹙紧眉,摇头道:“骨肉至亲,血浓于水,怎会如此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