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半夜，顾中西跑马山陵园挖坟（1 / 2）

安小庆把新成立的战术小队召集到自己的办公室开会。

安小庆向大家汇报这一阶段的干尸案工作进展，在机要处的支持下，安小庆复查了刑部与天南城皇城司汇总的一些意外死亡的案例，有疑点都圈了出来供大家参考。

大部分地方徇吏都本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针办公，只是本朝有命案必结的司法律令，所以非正常死亡案件都会在刑部汇总，大案要案才会同步到巡检司来。

要不是白行易的意识，巡检司也不会发现干尸案。但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像白行易这样的人。所以，巡检司要在非正常死亡中，查看有无被掩盖的干尸。

这是安小庆的办案经验，能把这么一个案子处理滴水不漏，事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背后一定有极为庞大的组织。

可是这么庞大的组织，仅仅是为了夺命，不是很荒诞吗？

“所以，我们分开继续调查。卢高定与桑甜甜继续去刑部与皇城司寻找三年来有疑点的非正常死亡案例，段南罗与顾中西去挖坟。”

“什么？”

这是什么奇葩任务？

段南罗惊呆了，顾中西反而显得淡定。

“好处是，你们不用去多个地方，有一处陵园，是天南城与附近几个下辖县用的都是共用一个陵园：跑马山陵园。名单给你们，你们最好晚上去。”

顾中西对小队里的段南罗印象不错，一问才知道，老段是大沥王朝的人。数年前来到天南，抓住了巡检司公选机会，过五关斩六将入了巡检司。

从地理位置上，老段的家乡距离顾中西的老家博南很近，段南罗对博南这个地方毫无印象，听说要等汛期做大船或穿过横断山脉才可以抵达天南，段南罗不禁有些佩服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普通的青年男子。

段南罗的帽子上有四条扁担，老巡察了。

跑马山陵园在天南城南二十余里处，不远，顾中西在巡检司溜达了小半天，才与段南罗一道在巡检司食堂吃了顿公饭，才慢悠悠取了马，一路快马加鞭出城。

跑马山陵园主事余守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有三层下巴，看到巡检司的官帽，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问寒问暖，听说要在墓地查案，对方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陵园出头的机会啊，如果是大案，探到口风，还可以卖给谍报，他干忙问，“是啥案子？”

段南罗看着胖子，油腻得不行，他闷哼道：“无可奉告！”

余胖子嘴角一阵抽搐，不开心地去找花名册了。

这陵园花名册册编排得非常规范，在胖子的指引下，很快他们就找到第一份要找的名单。

“21块墓地，第19排16号。我给你们带路。”

两人跟在守陵人的身后，爬了一个小坡，又走了一段弹石路，来到一处墓前。

别看这人身材胖乎乎的，走起路来，毫无拖沓感，也没有出现气喘乎乎的情况。顾中西问，这里的墓地多少钱一份？

胖子回答道：“看地段与面积。好的地段就贵，比如说对面那片，风水极佳，修了观光栈道，起的都是大墓，没有大几十万根本就办不下来。我们要去的这片，只比乱葬岗好点，有个坑位，一两千就能搞定。”

顾中西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很好奇地问道：“这不比很多房产都贵了？”余胖子看着他冷笑道：“你一生才多少年？可往在这，就是几辈子的事。那不得住好点？”

说话间，他们来到一处墓地前。

上面孤单单写着四个字：“马果之墓”，没有上下款。

“哦，这墓碑是我们陵园义务刻的，连墓地费都没有收。每年有一些免费的名额，上半年还好，到了下半年，名额就紧张了。所以说，要躺不要的钱的地，躺下的时间要对。去年名额满了后，有几具无主尸身，都凑合在今年葬一起了。墓地每年都在涨价，有些人提前来预定，一是可以少些开支，二是可以选个好地方。这里大部分坟地，都是亲人购买。给奶奶，给父亲，给儿子，只有名字的这种，就是公益性质啦。”

余胖子又指着稍远的墓碑说：“那大墓，你看修得，多华丽。要我说，还是这家会过日子，在地段便宜的地方，买大墓，比去地段好的地方，捡坑位好啊。这就好比，你出公差，差旅费被限定死了，你会找一个整个环境稍微差一点，但房间很大的地方，也不会选一个整体环境好，但房间小的地方。最有意思的还，这墓还空着，主人还活蹦乱跳。”

顾中西好奇道：“这也可以？”

余胖子一咧嘴道：“这有啥不可以的。生前给自己立碑，为自己的立墓的多了去。我初略估摸着，就咱这个陵园，得有百余家。”

段南罗很不理解兆宋这些规矩，他笑道：“你们这里真麻烦。在我们那，人一死，布一盖，土一埋，既没有碑，也没有那些敲锣打鼓的排场。我现在每次听那唢呐，心慌，聒噪。”

余胖子接话道：“唢呐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棺一抬，土里埋。蜡烛贡品摆上来，从此人间不再来。”

马果的墓前，没有祭品。

挖坟这种事，越少有人知道越好。

这也是为什么挖坟的人总要选择在后半夜出门的原因，不管基于什么理由，挖坟都是不光彩的事情。

“你专心挖，我去下一个地方。”段南罗说着，跟着守陵人走了。

月圆之月，风沙沙作响，顾中西从衣袖的收纳盒中滑出他的挖挖，开始很细致地挖坟。

如果段南罗在身边，一定会赞叹顾中西挖土的方式，实在是有些看头。毕竟他下过矿井，挖过最坚硬的矿石，处理这点浅覆的土，完全不在话下。

段南罗虽然杀人无数，但还是第一次来到陵园。月光下的墓碑，发出幽幽的光芒，有些墓碑上还挂有画像，一排排看过去，令人寒意顿生，甚至比去宋慈的地下室还让觉得寒冷。他开始有点佩服这个新加入的小兄弟了，居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挖坟。

忽然他听到一声惊呼，是顾中西发出的。

段南罗赶紧朝着走过来的方向飞掠而去，刹那间来到顾中西身边。他顺着顾中西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惊呼道：“淦，是空墓！”

这个马果真的很有问题。调查方向对了。

棺木也证明了守陵人话，马果是公益葬。他的棺木是杨树打造的，俗话说“生不睡柳，死不睡杨”，这杨树质地疏松，过于柔软，在地下非常容易腐烂。顾中西很小心翼翼地刨土了，可是现在要把这棺木还回去，都难。

“根据我的挖土经验，这个墓地被人动过，差不多也有半年有余。”顾中西老家，挖矿人地下挖矿，经常会导致地上土层陷落，一些坟地就需要搬迁，他参与过不少。

“为什么要移走尸骨？难道也是干尸？”

段南罗开始对这个案子其实兴趣不大，他唯一的参与热情就是安小庆参与了。只要安小庆参与的，他就有兴趣。安小庆是他快乐的一个源泉。

这个事情，不只是安小庆知道，整个缉拿处没有不知道的。就在连门口卖饵块、卖豆浆油条的老汉都知道。

远远看到安小庆，他就要屁颠屁颠迎上去，打包好的饵块油条，温度刚好的豆浆，都是小庆喜欢的。

说起来，饵块并非天南城的美食，它来自大沥。段南罗从小很喜欢吃饵块，他推荐给安小庆后。安小庆一吃，真觉得美味。

安小庆也乐意这份奉承，下属嘛，你不让他表现，他说你不在乎他，掌握个度就可以。

安小庆强调，不要天天如此，一周最多两天。

所以，那几天段南罗起得特别早，甚至提前帮那卖饵块的老汉把好位置，防止其他卖面条卖混沌的人占据。有一天，刚好下雨，为了让小商贩顺利摆摊，起火，烧饵块，段南罗一直为他撑着伞。此举无意中，为巡检司加了分。

京察时间，负责民意调查的御史连续一周都看到段南罗积极的表现，尤其是撑伞一节，极为感动。

御史台对巡检司的调查结论是：深入民间，体察民情，倾听民声。吾朝有巡检司，实乃大幸也。

之前每年都给巡检司穿小鞋的两位给事中，居然破天荒保持了沉默。

所以，那一年是巡检司唯一没有被克扣经费的一年。

事后，褚青田悄悄塞了几辆银子给卖烧烤的老汉。他还象征性地他的摊位前买了一次饵块，从此之前，老汉的摊位，再也没有人抢过。

段南罗混江湖出身，很善于察言观色，知道安小庆对这个新来的很器重，又知晓他们没有那种男女之情，所以更加上心。要是能进一步争取到与安小庆一起出个远程任务啥的，“我老段也够了。”

段南罗从来没有与安小庆一起出过任务，出任务，是同事之间相互深度认识的好机会。

缉拿处女性本来就不多，再说了，愿意来缉拿处的女性，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要么就是名花有主，要么就是醉心武学，要么就是纯粹痴迷暴力……只有安小庆，一颦一笑，充满了女人味，尤其是那厚唇，迷死了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