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间章 星辰与乌鸦（上）（2 / 2）
在废弃的森林教堂，供奉着异端之神［图·安斯乌尔］，那是一个仿佛蛇群交媾形成的巨大鹦鹉螺，它的子嗣常在附近的林地占领水源，是种非常难缠的怪物。芍蹲在教堂的角落，格雷特解下天鹅绒的披风搭在她肩上，那披风很温暖，她抬头看了看他的脸。
火已经烧起来了。
“你很有魔法天赋，如果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找一位魔术老师。”格雷特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递给芍，“我们要后撤和勋爵大人汇合了，希望有缘可以再见。”
这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三天，马肉基本已经消耗殆尽，埋葬了战友的骸骨，两只山妖的尸体也已经分解完成了。
“感谢你这些天给予我们的帮助。”他再次行了一个骑士礼，而后跨上马匹，跟上了前方的队伍。
受封的骑士，流浪的少女，这是故事的第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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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玛莉卡王室学院，赐福之地最高等级的魔术学府，这便是芍所知道的全部信息。在父亲死后，流浪的少女也踏上了征途，她并非对魔术有格外的兴趣，但想要结识那位大人，她也需要有相当的身份。
或许，成为一位魔术师就是她迈出的第一步吧。
“袭击，是亚人！”领头的商人大喊道，马车也在停了下来。夜色已经深了，燃烧的火把照亮周围数十只猩红发光的眼睛，身旁的男人拿起长刀翻下马车，芍也想要下去，却被男人一把按到车里。
“女人去添什么乱，那些可是亚人，你呆在这里！”他对这队伍里唯一的女人、这个临时加入的黄毛丫头显然不抱任何希望。
“我也能帮忙！”芍掀开篷布，却再次被男人按到车里。
“这可不是闹着玩，就你那小身板”男人抽出一把短刀递给芍，“听着，这刀不是给你杀敌的，如果我们都死了，你就用这把刀自杀！”
“女人落到那些怪物手里，会生不如死。”
芍沉默了。
幸运的是，她并没有用到这把刀。
学院并不欢迎外来者，但在赐福之地，芍还是凭借着介绍信找到了那位颇有名气的魔术师。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流浪民族的身份，还有”那老头将信件丢在桌上，“换个名字吧，如果你想继续在王城生活。”
“为什么？”芍不解道。
“流浪民族是不祥之人，是被神明遗弃的存在。”老头抬起瞳中带着一丝金色的眼睛，“如果不想被歧视，就换个名字吧”
“你的血液里，没有［黄金］。”
芍沉默了很久，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被排斥。她望着窗外那三座聚拢起来的巨像，它们托举起的熔炉散发着太阳般的光芒，庞大的手臂如朽木般漆黑，有古老的龙类盘踞其上。
“那就请您给我取个名字吧？”她这样说道。
“古兰·桑克斯。”老头望向窗外，又缓缓开口道，“是［黄金神明］麾下一条没有受到祝福的白龙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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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道夫原以为，就算有再傲人的天赋，与［黄金］的奇迹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可现在他的想法有了些许改观，因为女孩的理解能力着实惊人，不像那些空有赐福的愚笨凡人。
“我已经写信给圣玛莉卡学院，那里的学术氛围应该更适合你。”甘道夫品尝了一口古兰泡好的茶叶，而后放下茶杯，“你跟了我三年，我这儿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古兰穿着一身束袖的浅蓝私服，有些意外地转过身。
“或许也不全是，你还应该学学王室的礼仪。”
像是为少女准备的成人礼，桌子上倒着一杯费欧拉诺玫瑰红酒。
“您知道关于格雷特大人的事吗？”古兰问道。
“格雷特那家伙啊。”甘道夫转过头，“他是迪斯特斯的受封骑士，驻扎在艾文勋爵的堡垒，镇守边境。”
“那儿会不会很危险？”古兰放在桌下的手缓慢握紧。
“不用担心，那里驻扎的都是王的精锐。”甘道夫回答道，“而且边境已经几百年没有发生过战争了，也没有存在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这样啊”古兰低下头。
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又近了一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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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米丽安·费伦格罗，是学院的魔法教授，同时也是你的新老师。”米丽安教授穿着一袭暗金纹理的长袍，视线从书籍的缝隙里略微透出，“我的教导很严，虽然是那老东西推给我的，但像你这种天生没有赐福的人，到外面就不要自称是我的学生了。”
新老师很可怕，在这座满是天之骄子的学府中，古兰对魔术的天赋也逐渐显得平平无奇。学院中［黄金］魔术占据着绝对主流的地位，但对于没有赐福的古兰来说，想要达到和这里学生一样的程度简直难如登天。
她花费数个月的练习才能勉强使用的魔术，在其他学生眼中都是轻而易举。
神明对她关上了大门，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教导之后，米丽安教授同样失去了耐心。古籍、卷轴、金属器，［黄金］魔术的最终目的、以及整个学院都为之疯狂的所在，就是用以命名整个魔术体系的脑内符文［黄金］，传说那是凡人与神明［科洛瑟斯］对话的唯一方式。
米丽安教授就在他的象牙塔，古兰不敢去打扰。
仿佛来到了一个死胡同，在这一刻，古兰才感受到这世界对她的恶意。她寻找着成为伟大魔术师的其他道路，直到那一晚，她在学院古老的观星台看到了星星。
那是一颗怎样的星星呢？幽蓝，暗紫，带着深邃的黑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在与山丘最近的地方，星尾分裂出了一缕碎片，那碎片自她的眼前掠过，她忽然间发现，自己的眼前展开了一片更加广袤的天地。
“那是我第一次与星辰结缘，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都在学院的图书馆，寻找关于［星辰］魔术的记录。”古兰放下羽毛笔，将笔记合好放到桌面的小书架上，“当然这一切都不被旁人所理解，虽然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抱怨的，但总归是有些寂寞吧。”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倒放的沙漏流尽了最后一粒银沙。半掩的窗缝间透过月光，古兰举起那根小小的法杖，透过杖首那颗半透明的陨石碎片，整个夜空都变成幽邃的深紫色。
“格雷特大人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