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间章 星辰与乌鸦（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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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讲的，是一个早已被人遗忘的故事。
在许多年以前，边境之外还没有黑雾，那时的外面有森林和草原，还有一群流浪的民族。在溪流边上搭起来的草棚，在洼地下方建起的石屋，有牛儿和马匹在一旁饮水；悠扬的琴声常从石岸的另一边传来，那是少女们沐浴和嬉戏的地方。
在这样的季节，就是应该向喜欢的女孩子表露心意。少年将编织好的花环放到脚边，起身拿起了口琴，他向着小溪的另一边注视着。
在古老的神话之外，没有人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仿佛是自熔火之始他们就流浪于此，过着四海为家的生活日复一日。神明的恩泽没有照耀到这片失落的土地，或许他们的祖先就是古书记载里被旧神放逐之人，离经叛道者不配拥有神明的赐福，但这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比赐福更加重要。
少年带上花环，拨开阻挡道路的树枝。
“晴，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
星空下的篝火照亮女孩的脸颊，那仿佛带着几分红晕的颜色，也为这幻梦般的场景擦出一抹真实的色彩。
“我……愿意。”
流萤飞舞着，月的倒影为夜色添上斑斓，女孩献上一吻，嘴唇的触感点燃了少年内心的火焰。天地为帐，水声依然，一羽流星划破天际，那是命定之人的刻印，星辰的陨落必将带来新生。
长夜难明。
———2———
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新的生命降临在了这个世界。巫医告知父母孩子的性别，祭司要带婴儿前去施礼，而男人的眼中只有他的妻子。
“还好吗，晴？”男人握住妻子的手。
“辛，我们的孩子”晴的眼角带着血丝。
“是女孩，很健康。”辛将嘴唇印在晴的手背，“好好休息吧。”
“嗯”
在这旧神还未离去的时代，信仰是人们十分重要的一部分。但流浪的民族已经被逐离了那片赐福之地，他们的信仰被剥夺，在太阳的光耀之外，亦有许多自诩“神明”的野兽。幸运的是或许是曾经谩骂的人施加的诅咒，或许是这里过于偏僻荒无人烟，并没有那样的“神明”注意到这个民族，所谓的施礼也不过是通过占卜获取名字。
大祭司用羊皮裹住女婴的身体，在燃烧香料的白烟中掷出卜物。
“先祖之灵，你的名字叫芍。”片刻之后，他低下脑袋如此说道。干枯的手指在碗中蘸取颜料，缓慢抹在婴儿的眉心。
啼哭声渐渐停止了。
在先祖们被逐出赐福之地的同时，一同被割断的还有与［黄金］血脉的联系。没有了这种奇迹般的恩赐，普通人一辈子也不会在魔术上有所造诣，甚至连能否感知得到魔力存在都是个问题，但孩子的母亲是个例外。
她的孩子，也是个例外。
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这种天赋伴随着芍成长，但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或许在他们看来，与其去依赖引来灾祸的魔术，倒不如靠自己的双手更加踏实，而没有了这方面的引导，想要无师自通几乎是不可能的。
女孩就这样成长到了十三岁，狩猎和编织都很拿手，当然她的性格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有几分的热爱冒险。边境之外的土地虽算不上十分贫瘠，但也绝对不能说是丰饶，他们偶尔也会担任起沟通地区间的桥梁，通过贸易来获得生活的必需品，为此也遭受过其他商人的记恨。
她的母亲就是这样死去的，脖子上带着伤痕，指甲里全是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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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门了。”女孩带上包袱，将弓箭背到背上。屋里的人没有回话，浑浊的眼球透过发丝，看一朵雪花落到她的肩膀上。
女孩已经十六岁了，当初为她施礼的祭司已经换了人，他们并不是一直都生活在一起的。几日的大雪压塌了附近的几座茅草屋，有人加入亦有人离开，这座小小的聚落犹如生命般扩张收缩，但最终也没能逃过衰老腐败。
芍走得很远，附近的土地其实并不适合耕种，贸易和狩猎依然是最主要的食物来源。她放慢脚步，留意着空气中的气味和地上的痕迹，忽然间她听到了声音。
有东西在快速接近，很大，可能是熊；树枝折断的响动里夹杂着金属的摩擦声，很怪异，总之她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往这边，布莱纳去殿后，别管那边的近卫了！”
“保持队形，沙狄你去瞄准头！”
虽然这样喊着，但队形基本已经混乱了。格雷特后退到空地上，沉重的甲胄和武器严重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好在艾文勋爵已经骑马突出重围，这至少也让这支队伍没有了后顾之忧。
视线转向后方，两名士兵狼狈地刚从树丛中逃出来，却忽然被一根从身后飞来的树干砸倒在地。格雷特立即举起盾牌，沉重的脚步令大地都震颤着，树林中走出一个三米有余的巨大山妖，抡起一根铁杖扫死近身的几个奴仆。
格雷特握住那柄剑格镶嵌着宝石的利刃，剑锋纵立胸前，苍蓝色的魔力交织固化，形成了一扇更大的剑身。盾牌顺着手臂的装具拉到背后，他双手握住剑柄，从凝滞的空气中挥出这沉重的一剑，但山妖显然也发现了危险，扬起手臂像是要扔出那根铁杖。
毫无疑问，如果那东西脱手，他会先死。
咻——轰——！
铁杖脱手而出，猛然贴着格雷特的身旁飞过，一根羽箭从侧向射中山妖的眼睛，下一刻苍蓝色的魔术剑刃划过半弧，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的视线寻向羽箭射来的方向，只看到巨大的树根上站着位黑发的女孩，手中拿着一张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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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身极尽奢华的铠甲，用金丝和银线雕镂的纹理，彰显着巨像和熔炉的辉煌。男人一步步走近，合剑入鞘，芍有些害怕，不知道是不是该逃跑。
“你是魔术师吗？”格雷特低头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羽箭上带有清晰的魔力波动，而且能从那么远的地方正中准心，这样的人才无论放到哪里都是令人敬重的存在。
“不，我不是魔术师。”芍从树根上踩着岩石跳下来。
这回答有些令格雷特意外。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们是艾文勋爵的亲卫军，奉命在这里狩猎山妖。”格雷特留意到女孩的打扮，很可能是附近的流浪民族，他回头看向自己残余的部下，“我们中途遇到了些小意外，现在想要先休整一下，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
“有，请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