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要学字(1 / 2)
葛篮儿一直想去私塾读书,可他没钱,一个铜板也没有。
李小刚有,李氏夫妇偶尔会给他零花钱,经常在葛篮儿面前炫耀,他可以买这个好吃的那个好玩的。
葛篮儿照旧有空就到私塾窗下听课,不论刮风下雨,不论酷暑严寒,任凭李家人打骂,反正他们不可能把他打死,李氏夫妇行医数年,十分在行,知道哪个部位是要害会死人,哪个部位打得皮开肉绽却死不了人,只有李小刚下手没有轻重,差点打死的时候也有,李郎中开几幅药,灌他喝下,心里都准备把他埋了,结果他活过来了。他们发现葛篮儿越打越不怕打,横竖一死百了的样子,反而不敢下死手了。
这一年,书院有了一点变化,先生说望漠天气热,让人把窗户重修,开大一些好通风。
往北望去就是大漠,周遭光秃秃的山丘上树木一根手指数得过来,风沙呼啸而来,畅通无阻,还嫌镇上的风还不够大么?修窗户的劳工心想,觉得这个教书先生莫名其妙。果然没多久,先生又把他叫过来,要在窗户外面多加一层影壁,说是风太大挡挡风。
有钱任性。劳工暗暗道。
葛篮儿和其他几个伙伴看到新窗户也感到了一丝错愕,但是没有多想,仍然趴在窗下听书。
下学之后,从窗户里冒出一个脑袋,是阿盛,现在窗户改低了一些,他跨坐到窗棂上,两腿一摇一晃,对葛篮儿说,“葛篮儿,做我的书童怎么样,我爹给我找了几个,我不喜欢都没要。”
葛篮儿听这话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他摇摇头,“今天我找你有点事,但不是这件。”
“什么事?”
葛篮儿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我想问你借点钱。”他早想过了,既然李小刚有零花钱,阿盛肯定也有而且更多。
“你要钱做什么?”阿盛连忙问。
“我想交给先生,请他晚上教我认字。”
“怎么要晚上呢?”阿盛问。
“因为李家晚上不点灯,节约灯烛,这个时候我也不用干活。”
“我可以教你啊!”阿盛说完就后悔了,“算了,我家把守重重,又比这里远,我每天坐马车都要花些时间。”
“你先帮我问问先生可不可以,不行的话,我找李郎中或者李小刚教我。”葛篮儿说这话时,带有几分沉重。
“他们俩?那不行,我这就帮你去问。”阿盛一溜烟跑进去。
其他几个穷人家的孩子也在等回复,若是先生夜里肯教,收的钱不多的话,他们也想去。
隔一会,阿盛回来说,“先生答应了,只教字,其他的不教,五个铜板一天。”
“那也有点贵了啊,我们连买纸笔的钱都没有。”小孩们有些难过道,三三两两散去。
葛篮儿也难过,讪讪地准备走,阿盛给他使了个眼色,“先别走,我给你借钱啊。”
等其他人走光了,阿盛才小声又得意地说,“我骗他们的,你怎么也信了。”
“啊?”葛篮儿顿时恢复了一些精神,“那先生打算收多少?”
阿盛笑笑,“先生不要钱,说院里缺个洒扫之人,你要是给他收拾干净了,教你几个字举手之劳,但是他只缺一个下人,所以我刚才不敢说出实情。”
葛篮儿点点头,小脸因为激动而通红,“这样好,方才我还担心借你钱还不上又怎么办。阿盛,谢谢。”
到了晚上,李家锁了大门,只有主人房间里点着灯,葛篮儿经过乌漆嘛黑的后院,从狗洞爬了出去,他身形瘦小从狗洞进出绰绰有余。
他熟门熟路来到私塾门前,私塾四周围了一圈栅栏,先生崇尚俭朴,没有高门大户。但他从来没有从正门走进去过,紧张地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一个老妇过来,拉开柴扉,“进来吧小孩,先生吩咐过了,你来了就去找他。”
“你是?”葛篮儿问。
“老妇是这里烧火做饭的下人。”老妇慈祥地笑笑,“我知道你,你是葛郎中的孩子对吗?”
葛篮儿点点头,随着老妇往里走。
“以前啊,我在葛郎中那看病,他人可真好啊,可惜了。”老妇说到这十分动容,擦了擦眼泪,“也可怜了你这孩子。”
葛篮儿深深地埋下头,老妇就没再多说,引他到了先生的书斋。书斋外面整齐地放着一双鞋子,屋内竹地板干净得发亮。葛篮儿低头看看自己鞋上的泥,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