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少年(1 / 2)
浩瀚星辰、寰宇诸天中有一方与世隔绝的天地,乃三千年前玄元大帝归墟之处。玄元生于神离大陆,修行至仙帝级别问神失败因而陨落,他的守墓人和追随者在帝冢建立国度,此后朝代兴衰、生老病死犹如凡界。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些年谋士入幕、群雄逐鹿,徭役渐重、老弱妇孺失护,百姓颠沛流离、怨声载道,渴慕明君久矣。
硕梅州唐工山星子坪,一座石亭傲然山巅,睥睨云海。亭中坐着两个年轻人,一个白衣玉冠、儒雅随和,一个奇装异服、潇洒随性。
他们对弈而坐,一个说,“先生来信,此番回来似要长住。信中说,与他同回的还有一个孩子,父母双亡孤苦无依,看着可怜就带回来了。”
一颗白子轻轻落下。
另一人单腿盘膝,吊儿郎当,握着树枝把一枚黑子推到棋盘上,精神恹恹,“先生的爱好是随手捡孤儿么,这年头女人不常见,但孤儿满街都是,真是奇了怪了,征兵打仗用不着女人,可女人藏哪儿去了。”
执白棋的笑了笑,“你我都是先生怜悯带回来的孤儿,你觉得他会随手捡吗?”
双方沉默了片刻,棋局仍在进行,白子将黑子逼至角落,输赢已定。
执黑子的笑了笑,“怎么每次都输给你,你这么厉害,肯定不是先生随手捡的,我就不一定了。愿赌服输,我在这里等他们,你且先回。”
“那就交给你了,我营中还有事情未处理,若见着先生记得替我赔罪,未能远迎。”白衣人说完拍马而去,独留异装人在云亭中一会儿逗鸟一会儿逗蛐蛐。
望漠关天永城,一个边陲小镇,破朽的土木城垣甚至挡不住风沙。
曾经的葛氏药铺,一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坐在大门门槛上,打量进进出出的人。
葛篮儿两岁,父亲曾是这里的郎中,熬药时劳累过度死了,留下很多外债,母亲要改嫁,把他抵给债主做了家仆。昨夜他梦见了母亲,梦里他死死拽住她的衣裙,然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和梦外一样冷酷无情。
才两岁,跑也跑不快,做也做不得,说话都不利索,主人家拿他当阿猫阿狗拳打脚踢。
“你娘不要你啦,还坐这傻等什么!略略略。”附近的孩童在他面前跑来跑去,朝他做鬼脸。
“孽种,谁让你在这休息了,丢人现眼的东西。”一个悍妇从背后冲过来,揪住他的耳朵,拉进后院。
后院里一堆豆子等着他剥,一地落叶等着他扫,还有几个恭桶等着他刷。他提着恭桶到溪边,不小心恭桶被水冲走,回来又挨了揍,还被骂道,“掉下去的怎么不是你。”晚饭被扣又没吃上。他捏起小拳头,这拳头还没有阿黄的狗爪大,阿黄是一条守门的老狗。他才学会走路几天?连院子里的鸡都打不过,怎么出的了这口恶气,他甚至就是别人的出气筒。
日子过得太苦,唯一的欢乐,他想了想,大概是偷偷溜到私塾窗下,和其他孩子挤在一起偷听里面的先生讲课。先生一板一眼的念,他们也大声跟着念,虽说不知道念的是什么,但每次只要念对了,窗子里就会递出来几颗秋枣或是别的什么吃的。小镇上只有一间私塾,里面四五个童子,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有钱有闲送孩子读书的人并不多,先生很受人尊敬。
葛篮儿个头小小的,瘦瘦巴巴,总是被挤到边上,够不着枣儿。但是念起书来,他声音最大,并不在乎别人嘲笑他奶声奶气,咬字不清。
书院里有个童子四五岁大,常从窗户里伸出头来,对葛篮儿说,“喂,那个最能吼的,我叫阿盛,我爹是镇上的都督,可以把你买下来,做我的书童如何?”
葛篮儿摇摇头。
阿盛惊奇,“为什么不,你看你鼻青脸肿的,一定过得不好。经常逮你回去那个泼妇,是你什么人?”
葛篮儿小声说,“我爹死前欠了很多钱,她是我爹的债主,我娘走了,把我放在他们家,过段时间再来接我。”
阿盛问,“你不去我家,是因为你想等你娘?”
葛篮儿点点头。
阿盛摇头叹气,不忍心道,“有些事我不好说,等你想明白了就来找我,我也没有娘了,我爹答应送我一个书童还没兑现呢。”
次日,葛篮儿跑到私塾窗外,“阿盛阿盛”地喊。
阿盛探出头,葛篮儿从怀里掏出几颗山楂,踮脚递上去。
“哪儿来的?”阿盛问。
“药铺里晒的,拿两颗没事儿。”葛篮儿开心道。
“好吃吗?”阿盛疑惑。
葛篮儿摇摇头,“不好吃,酸。”
“那你拿给我?!”阿盛眉毛一皱,但是看着葛篮儿青一块紫一块的小脸,又不好意思立马扔掉。
“怕你听课瞌睡,被夫子罚!”葛篮儿笑得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