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其五：传世（2 / 2）

武师从背后抽出了短剑。

白光一闪，短剑距侠客面部一寸，大刀已抵在武师肋部。

侠客胜在了速度。

“打过了。”武师短剑向下，作揖笑道。

侠客出门，再走三十步，来到第三门。

门内，院子里，一人正等着他。

第三门，大刀。一条与侠客手中的，一模一样的大刀。

两人四目相对，刀却不对着刀。侠客率先发难，向前刺去。刀客一劈，刀刃如铁钩带倒侠客的刀，侠客顺势转向刀客下路，由脚边上挑其小腿。刀客心惊，没能乘胜追击，以大刀刀身转开侠客的攻击，再横劈向侠客。

侠客后退躲开，刀刃擦破袖子。

两刀再碰，刀客以其刀身撞向侠客的刀，而侠客顺势转后手绕过其刀身，划向刀客。兵刃相撞的一刹那，二人觉察到了对方意图，同时收力后撤。

二人正对彼此，冷汗直流。

刀与刀交错，这次侠客以刀背磕开刀客兵刃，刀客顺势抖肩转手，砍向侠客下腹。

但侠客没有退。

嚓啷一声，刀鸣清脆，如凤凰嗡鸣。

刀客的刀刃，与侠客近在咫尺；而侠客的刀尖，已点在刀客喉管上。

二人收回兵器。刀客黯然：“你这招，我没见过。”

“再不出绝招，你我要打个没完了。”侠客说，“刀法最狠的是刺，你动，我就刺。”

出门后，一名白衣老者站在侠客眼前。

霜城的第一高手，使一杆长枪，早年间同“十三先生”学武，精通十三枪法。

“这位大侠，已经打过三门，按照霜城武术会的规矩，自可将刀法录入朝中国术。”老者说，“还要再打吗？”

“要打。我来这里，就是要挑战十三枪法。”侠客压低斗笠，“在这打吗？”

老者笑道：“自然不是。大侠的对手，在门中。”

“不跟你打？”侠客疑惑。

老者摇头，示意他向最后一道门走。

门中，一位手持长枪的大汉。身长九尺，虎背熊腰，长着雄鹰一般的眉宇，大眼睛、鹰钩鼻。侠客认得这人，登时单膝跪地：

“草民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秦天傲笑道。

“王爷怎么到这里？”侠客不解。

“你挑战书送到霜城后，武术会的人上报给我我的。”秦天傲道，“我这次来，是要领教真正的泰山刀法。”

侠客道：“泰山刀法，是抵御剑、枪等进攻技的功夫。王爷用枪，小心。”

秦天傲点头：“受教了。”

他将大枪持于腰间，枪不离身。侠客左脚在前，刀在右侧。一声嗡鸣，枪扎向侠客面门，侠客以刀背从下兜上枪头向后带去；秦天傲收枪再扎侠客胸口，侠客刀面下压再将枪头后带，旋即上前一步，大枪再收，刺击侠客腰腹，侠客以刀面划开枪头，迅速后撤。

长枪突刺下路，大刀刀背挂枪；枪收回至腰间后再突刺上路，刀身挑枪，侠客突进；长枪下压，刀客以刀面挡下一击，枪再收，闪电之势攻击侠客双腿；大刀画圆，以刀背转走枪头。

两人毫发无伤，满头是汗——都打起了十五分的精神，虽然相距甚远，可就连对方的一呼一吸都能敏锐地察觉到。

长枪扎向侠客大腿，刀背向下一划抹开枪头，枪急转上路，劈向侠客。侠客再以刀背接下一枪。秦天傲再扎侠客面庞，大刀刀面撩走长枪。侠客向前上步直刺，被秦天傲挺枪以枪杆挡住。那大枪呼地一声转轮般旋动，转眼间，枪头刺向刀客膝盖。哐地一声暴响，枪头被刀撞开，刀客再次向前刺去，这次，秦天傲以大枪为棍，枪杆挡开刀尖，可刀尖却似粘住枪身，只一转动，便重回中线。眼见中门大开，侠客大步向前，直刺秦天傲胸膛。

秦天傲赶忙退走，侠客紧追。

强光一闪，刹那之间，枪出如龙，划破长空。只听一声苍鹰嘶叫般尖锐的巨响，二人僵住。

侠客单膝跪地，刀平行着护在右肩上。秦天傲的枪尖，停在他的右耳边。

尖锐的枪吟还不绝于耳。

电光火石间，那条枪突然顺着还在退走的秦天傲的肩上射出，刀客只得停下，刀面作盾勉强挡下了扑向他眼睛的枪头。秦天傲转过身时，枪早已停住。

多年前，他的师父以这招回马枪胜了天下第一高手骆寒舟。今时今日，他以一招回马枪，结束了这场兵器的较量。

秦天傲收回枪，侠客起身，拱手道：“王爷好功夫。”

秦天傲拱手：“客气。大侠今日，帮我验证了心中所想。”

侠客：“王爷在想什么？”

“国术中所录的泰山刀法并非我霍归海大师亲传。”

侠客大惊：“师父教授义军刀法时从未透露姓名，姓甚名谁，只和几名内门弟子说过。王爷是如何知道我师父名字的？”

秦天傲：“我师父和霍大师出自同门，都是’天机先生’的徒弟。师父说，霍大师练刀，他练枪，一守一攻。自师父出师闯荡江湖，便没了霍大师的消息，直到泰山大刀的出现。可当年编纂国术时，师父来信告诉我，泰山刀法不是正宗，非霍大师真传。”

侠客苦笑：“王爷，恕我无礼，但国术中的泰山刀法就是霍大侠的真传。只不过不是全部的。

“国术记载泰山大刀的招式分劈、钻、横、崩、炮五招，实际上霍大侠管它叫’前五招’，后面还有’后五招’，为洗、格、挑、刺、抹。这’后五招’，才是泰山大刀的绝技。”

“原来如此。”秦天傲点头，“可为什么此五招没能在义军中普及？”

侠客：“后五招对反应和爆发的要求高，要求长年累月的功夫，练得慢；前五招简单，练得快，不会功夫的人，几个月即可速成。所以大多数人只练成了前五招。我悟性好，侥幸练得快了一些，这才勉强将霍大师的绝技学了下来。”

秦天傲感叹：“可惜这功夫没法做到普及。刀也好，枪也好，虽然都录入国术，可实际操练士兵，却无法像国术中那样。士兵要能操起兵器上战场打仗，断不可能练个十年八年，最后只得练些速成的外门功法。真正好的武功，无法为天下人所用，遗憾啊。”

“正因如此，草民才斗胆挑战武术会。不为别的，为的就是将师父的真传留下来。理法在，肯花时间的人在，功夫就还在。”

健兴三年，国术重编泰山大刀一门。泰山刀法的“十绝技”得以流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