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敌人(2 / 2)
“嘿嘿,哎嘿嘿,有客人来啦!”灰毛松鼠发出古怪的尖笑声,这让奇玛拉起了一身的毛栗子。
一个疯子,还是个约德尔疯子,疯狂的城市,疯狂的生物,奇玛拉心想,他没有走向那只松鼠,因为他不确定那会发生什么,于是他扯起僵硬的微笑说道:
“你好,吉格斯阁下,皮尔特沃夫海克斯工会提供了您最新的地址,我是来自诺克萨斯斯维因统领的部下,奇玛拉百夫长,来这里是想欣赏下您的杰作顺便和您做个交易。”
“哦?他们又知道我的住所啦,哈哈,这群混球,你所想欣赏我的杰作,是这个吗?”
“松鼠”吉格斯从背后掏出一个红色的球形物体,几乎有它一半大,奇玛拉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小球顶端有根棕色的引线。那是一颗炮弹,这个“松鼠”一直背着它,这家伙完全疯了,奇玛拉在次感叹到。
吉格斯踩着碎步走向了奇玛拉,这让奇玛拉有些紧张,它看起来很小,但走的比想象中的快,等它走到足够近时,奇玛拉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约德尔人确实长的很像“松鼠”,他祈祷自己的想法不要被吉格斯看到,因为那个炮弹也被它用手提溜着一起带了过来,他听说过这种东西,光是诺克萨斯炼金术士拙劣的仿制品威力就十分惊人了,这个本尊的威力他不敢想象。
“哎哈哈,你也很欣赏我的作品吧,诺克萨斯人,你看他们多美啊!”
吉格斯又发出古怪的尖笑,奇玛拉看着她露出洁白而整齐的牙齿,它看起来就像个单纯的科学家。
“哎哈哈,能否借个火儿?”
奇玛拉看向那口闪亮洁白的牙,有点不知所措,他一时间竟忘记告诉他自己没带火,好在尴尬只持续了一会儿,只见它继续说道;
“啊呵呵哎嘿嘿,我开玩笑的,我自己有火。”
它的另一只毛绒绒的手伸向那个原型的物体,火花在下一个瞬间就点燃了,这惊奇的魔法能力让他暗暗乍舌,果然约德尔人都是魔法的后羿,他心想。
“引线在燃烧!引线在燃烧!”
吉格斯发出尖笑,随后将带火的圆球丢向了前方的土坑,圆球落地跳跃的捧蹦向土地在数秒后,一整巨大的爆炸声带着掀翻的泥土外加苔藓被整个颠了起来。
“威力惊人的一击,吉格斯先生。”
“哼哼嘿嘿,我管它叫做弹跳炸弹,看它炸出的火花多美啊!走吧,来我家里,这些小玩意你肯定不会感兴趣的!”
吉格斯的房子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件工作室,小小的房子分为了两个房间,房间里几乎没有家具,一张吊床挂在墙的角落,斑驳的桌面上对面了各式各样的纸张,奇玛拉用余光能注意到纸张上全是约德尔文字和看不懂的圆形图样,想必那是制作的图纸,因为没有椅子,他只能站着等待吉格斯蹦跳走进隔壁上锁的房间。
“就是这个,太对啦,哼哼哼!”
吉格斯的尖笑和自言自语让奇玛拉尴尬的吞了吞口水,不一会儿它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两个有它身体一半大的圆球,它边走边说:
“哎嘿嘿哼哼,你看他们俩,多美!你们的长官肯定喜欢的!”
奇玛拉看着两个炸弹挠了挠头,说道:
“吉格斯阁下,他们额他们是红色的确实很漂亮”
“那是当然,我故意给他们穿上红色的衣服,哎嘿嘿哼哼!我管他们叫科学的地狱火炮!哎嘿嘿哼哼!你的长官肯定喜欢他们的!那就按之前的价格吧,我这里有四个,一起四千通用金。”
“四四千通用金?好,没问题的。”
奇玛拉艰难的答应了下来,四千通用金已经是他从孤儿院离开一来攒下的所以通用金的总和了。
“哎嘿嘿,哼哼!我喜欢你的直爽,诺克萨斯人!走走,我们离开这儿!”
奇玛拉跟随者吉格斯离开了他的小屋,待到他们走出房门时,吉格斯突然大笑起来,说道:
“哼哼嘿嘿,我决定只卖你三个“美人了”了,有一个我留着有用,你说你是从海克斯工会那里得到我的地址的是吧,那我得赶紧销毁这里了,哼哼哼哼。”
奇玛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只好礼貌的问了句为什么要销毁这里呢
“因为他们再过几天就会知道我仅把“美人儿”卖给了他们,我也卖给了他们的死对头炼金男爵,哼哼哎嘿嘿,没办法,好东西总是价高者得嘛!!”
“这么说你的敬意就是来自祖安的一个疯狂科学家?”
“是的,斯维因统领,那天我亲眼看见那个小玩意炸断了半截山脊,祖安的下城区为此花了近一个月才把那里的石头全搬完。”
“你打算怎么做,孩子”
“我会全力协助另外一名士兵来完成刺杀,我仔细研究过素马,他很强也很警慎,如果正面遭遇,很有可能会让他逃走或者不敌他,所以我会用“流铁”来迷惑他,我会故意卖出致命破绽,他会得手且误以为我再无参战能力。”
奇玛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心脏,那是他最近才发现的新招式。
“我会和另一位士兵前后夹击他,他很强,但我也不弱。”
“大胆的决定,但如果他还能活下来呢?你知道我向来不允许任务失败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提前问一下你,另外一位士兵是谁?”
“瑞文剑士长,你应该对她了解不多,她是一位相当出色的剑士,以前的她对帝国忠诚且可靠,但她对帝国统帅的看法似乎太理想化了,所以在她完全失去斗志之前,我得物尽其用。”
“好的,统帅,我会以保证“斩首”成功的,但如果我失败了,请让“皮尔斯”点燃并丢下名为“科学的地狱火炮”的烈性炸药,我相信没人能从那疯狂的玩意里活着出来。”
沉默在他们中降临,过了良久,斯维因才开口
“诺克萨斯有句谚语——帝国的版图将由士兵的鲜血勾勒,我由衷的感激你做的一切奇玛拉,这并非统帅的身份说的,而是以为朋友的口吻,谢谢你,我的孩子,如果真有地狱的话,记得在那里提前为我设宴。”
奇玛拉笑了,笑容纯粹而热烈。
“谨遵您的教诲,统帅。”
猎人小屋就建在“海盗湾”不足一公里的地方,简陋的木桌上白发男人和黑发青年对向而坐,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斜着透过窗子的光将声音带动的灰色扰的起舞飞扬。
“开始吧,将军,说说“熔铁”的一切。”
黑发青年斜斜的看着白发男人和他肩膀上站着的乌鸦,感叹着诺克萨斯的自由,白发男人双手交叉,手肘下垫着手帕依靠在桌面上,他的头微微抬起,作回忆状说道:
“据所谓的历史史书记载,这个国家在近八百年前建立,史书上记载我们的先祖英勇无比,他们打退甚至封印了死亡领主-莫德凯撒,但史书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在光鲜的胜利背后,诺克希尔族人的牺牲是超乎想象的。”
奇玛拉疑惑地看着斯维因,后者只是淡淡的说了句;
“别急,有些事情的发生得追溯本源。”
“史书上记载诺克萨斯人是野蛮且暴力的种族,这点我是肯定的,这世上没有任何一支民族像我们一样对战斗感到痴狂。”
“在最初的时代,先祖们被奴役了太久了,于是他们将扩张当做抵御恐惧的良药,久而久之我们成了口中的“战争机器”。”
“这跟“熔铁”计划有什么关系?”
“别急,孩子,我只是将事件最原本的逻辑告知与你,时间来到现在,帝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扩张,但这个世界也在进步,我们也常常遇到征服不了的敌人,于是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开始发生。”
空气中的尘埃像浮游一般飞舞,斯维因看向它们继续说道;
“据我了解,名为“熔铁”的计划是在近三十年才开始兴起的,“流铁”这种物质起初是某位炼金术士在帝国南部的矿山偶然发现的,那位会一点点魔法的炼金术士在机缘巧合下让“流铁”进入了身体,之后他的速度和力量变得如同现在的你一样,在回到帝国后,达克威尔,也就是目前诺克萨斯的统领,他的眼线很快便盯上了这个可怜的术士,在未来的五年里,可怜的炼金术士被达克威尔的私人药剂师和炼金术士彻底的“分解利用”,“熔铁”计划得以诞生。”
“为了避开帝国的眼线,他利用自己的权利在帝国的势力范围建造了众多孤儿院,借着集天下之才的名义暗中挑选合适的人来扩充自己的私人势力。”
“可可我们确实被告知能够加入诺克萨斯的军队啊!”
奇玛拉很聪明,他立刻就猜到了大部分事情,但却仍抱有希望。
“是啊,能加入是一回事儿,但怎么加入是另一回事,达克威尔是个卑鄙且短视的小人,他背后的势力操控着他,但他并不甘心,所以他只能被迫加速“天才”的选拔,于是你们当中最为充满机制,果敢忍耐,身体柔韧性最好的人会在军队指挥官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你们会被当地的孤儿院院长,帝国的人口贩子,也就是你刚刚说的加莫罗尔院长偷偷的控制住,随后她会将危险不可控的半成品实验物质“流铁”注射到被试的体内,如果你们能侥幸活下来,也会被“流铁”造成的幻想洗脑,彻底成为他的死侍。”
“加莫罗尔院长是人口贩子?不可能啊,她她明明对我们这么好。”
“在弗雷尔卓德,山羊会被照顾的非常好,他们甚至能在冬天进入主人的壁炉旁取暖,毕竟他们能够稳定的产出羊奶,并且有着贵重的羊毛,但你知道的,这一切并不是因为爱,而是长久的利益,你好好回忆下,你的好院长那些反常的举动。”
沉默像风一般吹动空气中的尘埃,奇玛拉看向那些尘埃突然感觉自己就像它们一样随风飘舞,在娜迦卡布罗斯孤儿院的那段日子里,虽然他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但加莫罗尔院长让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有归宿的人,所以他每天训练的极其认真,所有的课程他都完成的一丝不苟,他希望自己能摆脱派克港那些渔民们或怜悯或嘲弄的眼神,他很聪明,知道那是看待“鱼虱”的特有眼神,他的努力源自于他的不甘,但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仍就是那只“鱼虱”,只不过是只更强壮点的罢了。
奇玛拉回想起那些朝夕相处的同伴逝去的场面至今都让他手脚冰冷,“流铁”的副作用就同它的名字一样,大多数被试会因金属中毒而死,这是最轻松的死法,少数人会应它的重量压迫器官和内脏,狂暴的“流铁”会将他们的躯体撕碎,那些同伴因为达克威尔的急于求成而体验去当了实验品,他仍记得那个让他无数次从睡眠中惊醒的夜晚,那些同伴就像鱼贩摊前的鱼一样,无光的眼配上鲜红的血
奇玛拉垂下了头,他仿佛一只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坐在了椅子上,那天夜里院长的种种不正常行为如今都得到了解释,他感受着“流铁”在他体内涌动,他心里已经基本上有了答案,但孤儿院美好童年是他现在唯一的回忆了。
“不用伤心,孩子,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
斯维因淡淡的打破了承诺,但这让奇玛拉陷入了狂怒。
“你懂什么?我调查过你,你出生就是个贵族!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被欺骗的感觉,这世上的一切都在利用你,欺骗你的感觉!你们这些该死的诺克萨斯人,我就应该在刚刚就杀了你!”
奇玛拉的眼框因愤怒的嘶吼而泛红,巨大的声音让骑士团推门而入,硕大的乌鸦发出惊叫,但斯维因只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冷静,骑士团成员恶狠狠的瞪了奇玛拉一眼后回到了门外。
“孩子,以前我确实没那么了解,但现在的我已经了解了这世上的一切,相信我,回忆不过是脑海里的虚无,是湖面上的倒影,来吧,跟随我吧。”
奇玛拉刚想开口反驳,只见一只个头稍小的乌鸦从窗口向他俯冲而来,那只怪鸟速度极快,“流铁”还来不及用作就已经飞到了眼前,奇玛拉本以为乌鸦瞄准的是他的眼睛,于是挥手格挡,但那只乌鸦敏捷的绕开了他的手,尖锐的利爪深深的嵌入了手上的破肉,这突如其来的遭遇让奇玛拉不禁惊叫一声,他像抽枪去刺,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只乌鸦趁着奇玛拉惊呼的嘴大张只时,像一只游鱼一般滑入了他的口腔。
奇玛拉感觉到眼前一黑,胃里像是有一团流动的火焰,随后他瘫坐回了椅子上,他的鼻腔开始流血,眼白不住的向上翻鼓,他的脑海里无数段记忆开始经过海马体存储在他的大脑皮层,他看到了漫天的黄沙和雄伟的宫殿,看到了冰雪三姐妹用极冰铸成的寒冰陵墓,他看到了比尔吉沃特“黑潮”时被屠杀的渔民,他甚至以第三人称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回忆就像梦一般缠绕着他,他看到了那天晚上他下榻后,加莫罗尔院长将收起了平时和蔼的笑容,招呼几个炼金术士模样的人将“流铁”偷偷的注射到他的身体,他想提醒其他人,但碗碟里的药剂提醒他这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小屋里奇玛拉的鼻腔开始渗血,在一个瞬间,他看见了身骑棕马的少女朝他袭来,他认识那个少女,她有着棕色的皮肤和小塌鼻,近乎麦子色的头发在马背上翻飞,在她身后有一只跟他同样颜色的长枪。
“我是被逼的,芮尔,饶了我,想想之前我们之前的美好时光!”
他能听到自己的在发出声嘶力竭的惊呼,但少女并未理会,奇玛拉感觉那柄长枪直直的刺穿了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道让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他被撞飞起来,随后又重重的摔下去,恍惚间他看到了自己苍老布满皱纹的手,或者说是加莫罗尔院长的手。
他看到了从远古时期到现在这一刻的所有大型战役,生灵为了土地而自相残杀,飞升者手中的血液低落在黄沙上板结了一整块沙土,弗雷尔卓德半神和冰霜女皇的旷世之战,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近千年的战争,他看到瓦诺兰大陆孕育的无数生灵之血反哺给了母亲
他逐渐理解了一切,所有的疑惑都被无数个躯体的记忆所解答,所有的恩怨随着黑羽乌鸦带来的生命印记所化解,他乘着乌鸦飞过了生命的迷雾后看见了这块大陆的唯一敌人,那块紫色的荒芜之地——虚空。
乌鸦的啼叫唤醒了奇玛拉,他缓缓的抬起头,随后单膝跪地,他眼神中的愤怒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老练。
“将军,我现在是您的士兵了,听候您的差遣。”
“士兵,让我们去统一这个世界,这是消除敌意和罪恶的唯一方法!分裂意味着战争,战争则带来死亡,这个世界一天不统一,你所经历的混乱无序仍将会重演,法律和规则只会在和平时代繁衍,来吧士兵,统一了世界,文明才会延续,统一了世界,我们才能战胜我们唯一的敌人。”
斯维因面露微笑的站起身,轻拍奇玛拉的肩膀示意他起身,在小屋外,黑羽乌鸦早已站满了目之所及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