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永世之梦（2 / 2）
脚步声响起，带着特有的韵律，似是无与伦比的自信，“先生们女士们，难道我们真的像斯威特说的一样是一群老鼠？为什么不开灯呢？”黑影渐渐临近，像是一团墨，火焰突然升起，照亮了黑影的脸。
敷着黄金的面甲，露出的黑色双瞳映着摄人的光，面甲下的脸庞上红色的纹路似蛇，火焰从他的双手中涌出。他猛地攥紧双拳，火焰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桌子上的煤油灯被一一点燃，桌子上竟然还有红酒和透明的酒杯。
代号“皇帝”。
“出神入化的控火之术”，戴着老者面具的人发出啧啧赞叹，白发像是海藻一样散在面具周围，看起来邋遢至极，“有时真是羡慕你们这些纹路拥有者啊。”
代号“夫子”。
“皇帝”环视周围，有人戴着小丑面具，有人戴着青面獠牙的般若面具，还有人戴着狐脸面具……看起来像一家面具俱乐部。
“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欢迎新的成员”，“皇帝”鼓掌示意，众人才发现远处的黑暗中还有一团黑影，于是跟着鼓掌，黑影在掌声中慢慢上前。
火光照亮了他的脸，有人轻轻地惊叹，竟然只是个看起来刚满2岁的小孩，眼神冰冷，英俊的脸上有一道拇指大的疤痕，增添了几分匪气，众人在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环视大家，像是草原上相遇的野兽。
“皇帝”拍打着他的肩膀，“我们不问你的过去，只要通过了测试都是我们的伙伴，从此你将抛弃你的过往，迎来新生。”
“皇帝”从考究的西装中拿出了面具，上面画着水花的花纹，“从此你的代号就是泡沫，你是第十二位柱。”
“十二个倒霉蛋齐了，我们也该行动了吧”戴着狐狸面具的女人十指交叉，敲打着桌面，面具下的眼睛妖艳诡异，好像有一朵花在眼瞳中盛开。
代号“狐狸”。
“‘狐狸’小姐不要这样说嘛，不急，先让我们的胜利者享受享受荣耀，斯威特最近在干嘛？”，“皇帝”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地说。
“在给一个叫苏熙的小孩办入学手续。”
伽蓝帝国，圣灵顿学院，校长办公室。
天窗下，热气氤氲，茶香四溢。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子上，茶杯中的绿色瞬间变得鲜活起来，像是蛇胆被刺破，嫩绿从茶叶中沁了出来。
“尝尝，华国的顶级绿茶，龙井，雨前的嫩芽，一般作为贡品只有皇室才能喝到，整个门罗帝国竟然只有一碗多点。知道你爱喝茶，拿到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你了。”老人翘着二郎腿一手拿着茶杯，一手拍打着沙发，发出称赞，“不亏是鹅绒的沙发，坐起来就是比木椅子舒服。”
“这是来炫耀你的战利品了吗，斯威特，你知道我一向很讨厌你的军国主义主张，为了喝这一口茶水，要先喝多少人的血？”沙发对面的老人重重地哼了一下，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帆布的衣服洗的已经发浆，戴着红木的眼睛，面庞像是苍老的化石，眼神睿智有神，但此刻里面仿佛蕴藏风雷。
“你看你，脾气还是那么大，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该养养性子了。”斯威特抿了一口绿茶，发出舒服的呻吟，“今天来不是跟你讨论思想路线的，帮我一个忙。”
斯威特从军大衣中掏出一个档案袋，沿着桌子滑到了对面，“想让这个孩子来你这上学。”
“来上学应该走入学流程”，考伦校长将档案袋上的封线解开，档案的右上角有着刀与斧的印章，说明这份档案来自军方。
姓名:苏熙
父亲:斯威特
母亲:
考伦冷笑一声，“又是你收养的孩子？”
斯威特吹了吹茶水，馥郁的茶香直扑鼻腔，“别说的我好像跟流浪动物收养人一样，我怕他撑不到秋天的入学考试了”，斯威特望向窗外的校园，郁金花已经开了，大片大片地盛开在窗外，仿佛海洋。
时间一点点流逝，考伦耐心把苏熙的履历看完，轻声地说:“原来是他。”斯威特置若罔闻，仍旧慢慢地喝着茶水。考伦起身踱步，面色复杂地说：“这还不够，我知道你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为什么对这个孩子网开一面。”
“我们老了啊，考伦，总要有个养老的人，我可不想以后孤家寡人的过一辈子”，斯威特放下茶杯，看向考伦。真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老人，时间在斯威特身上好像变慢了，脸色仍旧红润有光，虎背熊腰，大多数老人已经带上了老花镜，但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尽管随意地坐在沙发上，考伦觉得他像一把随时出鞘的剑。
考伦叹了口气，“别和我玩这种老把戏了，我已经准备退休了，可你仍然活跃在政坛上，甚至称得上伽蓝最有权势的几个人，你生龙活虎地像小伙子。你的心仍像火一样燃烧，你的欲望和目的大得吓人啊。”他拿起档案，“孩子们不都是你的刀吗？为什么额外关心他呢？”
“他说他是光的化身啊。”
“什么？”考伦难以置信，能让斯威特关心的孩子竟然只是因为一句话？他是光的化身那你斯威特难道是手电筒吗？
斯威特面带缅怀地说：“四十多年前你我跟他差不多大吧，那时候伽蓝每年都要向门罗缴纳银币四万两，称‘悦钱’，意思是让门罗开心的钱。可这些钱国库里也没有，几大家族就联合起来加税向百姓收取。那时我立志要当伽蓝的英雄，要改变这耻辱的局面。”斯威特笑了笑，“这个孩子志向比我还远大。你没见过他小的时候，眼神是那么干净清澈，有的时候我都不想和他对视，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以前纯真的自己和现在罪恶的自己。但那种眼神没了，他的信念垮了。就算对我自己的赎罪吧，也算帮帮以前的自己。让他过一种另外的生活试一试吧。希望校园的集体生活能帮他走出来。”
“可我还没说同意呢。”
“你不会拒绝我的，一个古玩爱好家看到一块美玉会不动心吗？火焰纹理、国家英雄、正义感……一个教育家会放着这个孩子不管吗？”斯威特戴上了军手套和军帽，“他是一块良玉啊，就是失了光泽，老在我身边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光明，我把他交给你，你帮我养养。”
外面下课铃声响起，斯威特推门而出，他已经完成了此行的目的。白云懒洋洋地在天上舒卷，风带来迷人的花香，身后考伦的声音传来。
“四十年前你要做伽蓝的英雄，现在呢？”
斯威特深吸一口气，“现在我就是伽蓝的英雄。”，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